武柳絮带着姑姑先在小区内转了一圈。
“姑姑,我想我暂且还是不急着去找工作。我还要上课,现在想找份合适我的工作确实很难。还是等毕业了再去找吧。
昨天我从家里来的时候,我爸我妈和奶奶,在一起给了我十九万块钱。要我带你在上海好好过。”
她骗姑姑,把马骏卡上的十万块钱说成是家人给的。主要是怕姑姑以为她们过日子没钱,有心里负担。
听到武柳絮说,哥哥嫂子和母亲在一起给了十九万块钱。姑姑的脚步慢了下来,但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她们刚好走出小区,来到通往菜市场的街边小公园里。这公园虽小,但绿化做的很到位。
真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从这里可以看到马路上的人来车往。匆匆从身边经过买菜的人们。好一番生机盎然的景象。
可姑姑的表情,却与这到处都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环境之间,有着超强的违和感。
不知是累了,还是想看看这里的风景。姑姑往凉亭的石凳子上一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十几年在牢里见不到亲人来探望,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对这份关爱再也感动不起来。
十九万,就买我尸骨流落异乡。临死也不愿见我一面。姑姑这一生为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柳絮,以后对待任何人,心都不能太软。你对别人心软,别人会当你是弱智,无能,傻子。姑姑这一生失败,就失败在这心软上。
在这个世上,唯一不把我当傻子的人是万福贵,而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万福贵。
福贵,到了那个世界不知道还能不能相遇?如果能相遇,我会好好珍惜你对我的好。”
姑姑的眼睛看着公园里的冬青树,眼神放空,表情木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武柳絮讲故事。
“姑姑,我们不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我们先去买菜。”
武柳絮怕姑姑老想那些痛苦的事,情绪又会失控。
“我现在只剩下回忆了,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快要死的人回忆过去其实是一种留念。
知道自己死不了的时候自然是不怕死。可真正到了要死的时候,却又留念这个世界,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可又有什么用?为时已晚了啊。
唉,听听吧,吸取姑姑的教训,选一条正确的路走完人生。不要向姑姑这样傻,把倔强当作是忠贞不渝,把施舍当作是爱情。做事不要冲动,要三思而后行。”
姑姑此时,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可这笑容里带着痛苦,带着绝望。比哭还要让武柳絮心里觉得伤心难过。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姑姑继续回忆。其实,回忆并不都是痛苦,肯定也会有甜蜜。
于是,她便坐到姑姑旁边的石凳上。问她:“姑姑,那你告诉我,万福贵把代胜涛捞出来了吗?”
姑姑说,第二天晚上八点多就出来了。那天早上从万福贵家回到酒吧,女经理就没再派她活。
不知道是万福贵打过招呼,还是女经理嫉妒她。一整天,她站在吧台旁边等着活干。
可是,她只要一去端盘子,女经理就叫人把她替了。说放她假,不用干活。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辞退她吗?
直到晚上万福贵来接她,并帮她辞掉了酒吧的工作。她才知道,今天一个白天万福贵都在为代胜涛的事奔波。
没有时间管她,早上在她下车后,他就去找酒吧老板,说把人先暂存他这一天,不要安排她干活。
酒吧老板与他即是同学,又是铁哥们。自然是不敢推辞。
“我不在酒吧上班,能去哪上?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活给辞了?”
上车后,她跟他一路吵到家。
“你想干活是吧?明天我就把她辞了,让你替她。”
进了万福贵的别墅,他指着家里的保姆对她说。
保姆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一身农村妇女的打扮。
“昨晚来不还没有保姆吗?今天刚请的?”她好奇的问。
万福贵慵懒的一笑。
“昨天是她的休假期,你不如跟她一样,做我家保姆得了。”
她可不想做保姆,跟着代胜涛后头帮工人洗衣做饭,像保姆一样累了三年。做怕了。
“我才不做保姆,明天我就回酒吧干活去。”
她觉得在酒吧端盘子挺不错的。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四千五的工资。
“那要看他敢不敢收你?”
万福贵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大衣递给保姆。
然后往沙发上一坐,一脸挑衅的笑容。乌黑的眸子盯着她,虽然是蓄满了温情,但她看着却感到害怕。
锐利并深邃,有种不怒自威的凶相。
她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但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服了他。
她在心里反驳着,这家不留就再换一家。有手有脚还能找不到活干吗?
保姆把大衣送去衣帽间,并带来了拖鞋。
“去换衣服上楼。别傻站在那儿像个呆子似得。穿睡衣上来。”
万福贵换好拖鞋,望着发愣的她,沉着脸说。
说完话,就起身直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