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常提着剑,带着随从,走到张越身边。
然后,就微微恭身,拜道:“弟子来晚了,让老师受惊了!”
一挥手,十几名袁氏重金礼聘而来的武士就直接上前,顶住了公孙柔的狗腿子们。
陈越兄弟与那几个首先抽剑的士子,则直接走出人群,不怀好意的盯着黄冉。
田苗昆仲和李氏兄弟,则拿着斧子、棍棒和锯子,虎视眈眈的凝视着王大一家,那眼神几乎能吃人!
张越却是看着袁常,笑了笑。
他其实很清楚,这个袁常啊,根本就不想从他这里学什么人生道理或者知识。
人家纯粹是为了炫酷,觉得自己有意思。
但,他能在现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己而出面。
这份情,张越必须记住!
“徒儿……”张越轻声说着:“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为师来处置吧……”
“诺!”袁常闻言,喜不自胜的点头。
这么多天了,终于能让老师认可自己。
太好了!
往后,就可以从老师这里学到更多的炫酷姿势,去长安城里花式吊打那些纨绔。
对于袁常来说,这样就很好了。
反正,他爹钱多。
他都不需要去考虑任何问题。
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
作为弟子,袁常很快就摆正了心态,他直起身子,望向公孙柔,眼中冒着火星子。
“敢欺负到我老师头上……”袁常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公孙柔,你还真长本事了啊?”
对于这个纨绔子来说,这确实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挑衅和打脸了!
不砸个千八百万,将公孙柔的脸抽肿,袁常恐怕今年都不会舒坦。
张越却是趋身向前,看着在自己眼前的黄冉。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师兄的形象就不太好。
天天趋炎附势,满脑子的功名利禄,与黄老学派的画风格格不入。
曾有一个同窗,偶得了一件珍宝。
却被他巧取豪夺,霸占了去。
据说,最后被送去了长安城里,某位大宦官的手里。
所以,他能在利欲面前,做出今天的事情,张越一点也不意外。
甚至可以说,合情合理。
只是……
黄恢也算是当世比较知名的黄老名宿了。
然而,他的儿子,却是这样的德行与嘴脸。
而且……
当世黄老学派的名宿门下,大体都是如此作风。
这也就难怪,无数人失望伤心,不是转投儒家,便是沉迷老庄思想,甚至于干脆破罐子破摔,玩起了方仙道。
如此这番,百年后,曾经辉煌无比的黄老学派,终于化作尘土。
在它死去的尸体上,长出了道教这个宗教。
诸夏民族,再不闻法如是足也的呐喊。
缘法而治的思想,被埋葬在了黄土之下。
何其可悲、可叹、可笑也!
九泉之下,老子、尸子、尹文子等先贤,若知如此,不知当作何感观。
萧何曹参,王陵张苍等黄老名臣,又是否在坟墓里打滚呢?
直至现在,张越终于明白了。
黄老学派,已经腐朽了。
甚至可以说彻底死掉了!
它的精神,它的意志,它的思想,都已经死掉了。
活着的只是行尸走肉,只是一个麻木的躯壳。
一个个打着黄老学派旗号的所谓名宿,借着这面大旗,以谋一己之私。
要救黄老学派,单单依靠改良是不可能成功的!
内部的阻力和外部的压力,足可使得一切企图在其内部重新让这个曾经辉煌的学派,再次焕发新生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水。
唯一能救黄老学派的只有革命!
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将那些腐朽、腐烂和坏死的组织,统统切下来。
深深了洗了一口气,张越知道,自己现在远没有资格和力量来领导这样一场革命。
但……
迟早有一天,他会有这个资格和这样的力量。
这一点,张越确信无疑。
因为,他有空间!
唏嘘完毕,张越就抬眼看向了黄冉。
这个方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黄老名宿之子,此刻已经脸色苍白,双手战栗,汗水甚至都湿透了他的衣襟。
恐惧、害怕、后悔、嫉恨……
种种情绪,弥漫和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
黄冉知道,今天,不是自己死,就是眼前的这个被他逐出门墙的师弟死。
因为,诬陷,在汉律之中是重罪!
诬陷国家的秀才,更是形同诬陷朝廷大臣!
一旦坐实,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甚至还可能牵连全家!
所以,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
那个自己记忆里老实、懦弱、顺服的小师弟,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他不是最顺服的吗?
如何变得如此狡诈?
还有……
这些人,这些士子,怎么就顶着丞相之孙的压力,全都站到他这边了?
就连关中最出名的纨绔子,也对其以弟子礼相待。
黄冉恨啊!
恨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轻易的逐出此子。
不然,现在,此子的地位和资源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那袁家有的是钱,自己以师伯的身份,让袁氏出钱给自己捐官,多简单?
他更恨自己面前的这个师弟。
“都是你……都是你……”黄冉在心里反复咆哮着:“你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