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信站在原地如遭雷击,脸色苍白无比。瞧着一脸倔强的嘉祥,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该去如何反驳嘉祥,三论寺如此,她的四祖寺又何尝不是如此。信徒们把希望寄托于佛祖,寄托于四祖寺,然而每次山贼来袭她只能带领寺中武僧下山击退山贼,而非击杀。久而久之,山贼来袭时都没有人到四祖来寻求庇佑,道信往往也是在山贼来袭之后才知道消息。
他们本可以做的更多,然而最后却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人生本苦,一切苦难到了来世都会变成福报,只要心存善良,死后就能登西方极乐。
可是这一世怎么办?这一世凭什么就要承受这些无辜的苦难?
嘉祥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歉然,小声道:“大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道信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智慧和华心二人看看离去的道信再看看站在原地的嘉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智慧在华心身边耳语一句,转身朝着道信离去的方向追去,而华心则是默默走到了嘉祥身前,“嘉…嘉…嘉祥,你不…不…不要伤心,大…大姐…她…她…”
话还没说完,嘉祥便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众人随即听见一道低低的哭声。
回到青衣楼之后,华心便拥着嘉祥回了房间,李察和霍休坐在大厅之中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霍休率先打破了沉默,朝李察笑着道:“你小子行,四大神僧也能拆了。得亏少林寺方丈不是女的,不然我估计少林寺方丈你都能拐走。”
李察两眼一翻没好气道:“老霍头,这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本以为嘉祥只是一时兴起贪玩,没想到她真的不打算回归佛教。”
霍休轻声道:“有人吃斋念佛是为了圆寂飞升,荣登西方极乐,有的修佛是为了求得个心安,也有的是想学得一身武艺。这就和读书一样,有人读书是为了作诗作画,有人是为了功名,还有的是为了治国。嘉祥她修佛,是为了那些相信三论寺的百姓。”
“佛佑世人,这个佑可以是庇佑内心,也可以是保护。嘉祥她选择了后者,她觉得既然有能力,自然应该保护相信三论寺的百姓。可是佛家的清规戒律令寺中武僧只能击退山贼而不是一绝永患,如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是亡命徒,仅仅是击退怎么能让山贼甘心。她做出这个选择说出这一番话并不令人奇怪。”
等到了晚饭时,华心和嘉祥来到了大厅,嘉祥的眼眶红肿,吃饭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全程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看见这一幕李察心里不由得轻轻一叹,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看见嘉祥哪怕有美食依然还是闷闷不乐的。
一个管事这时候突然走进大厅,来到李察身边道:“公子,道信大师来了,她在青衣楼外说要见你。”
嘉祥闻言立刻停下筷子看向李察。
李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随即站起身来,道:“我出去看看。”
说着,李察转身离开大厅来到了青衣楼外,只见道信站在青衣楼的大门外,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并不好看,显然白天离开青衣楼之后她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看见了李察,她脸色一变右脚抬起就要朝他走来,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冷哼一声又将右脚放下,站在原地等着李察过来。
等李察走至自己身前,还没等李察说话,道信便率先开口道:“我要见你的徒弟寇仲。”
李察心中微微吃了一惊,从青衣楼大厅走到这里的这段路上他在脑海里想过很多种道信要跟自己说的话的可能性,甚至连一言不合就开打也想到了,唯独没想到道信突然会扯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寇仲身上去。
“你要见他作甚,你不会是想以大欺小吧?”
道信冷笑道:“要欺我也是欺你这花言巧语,将嘉祥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你的徒弟寇仲不是在阴癸派的扶植下想要造反吗,我只是想要帮他一把罢了。”
“原来如此…等等,啥?”
李察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靠你说你要帮寇仲造反?不对,不是造反,我们这叫起义,对没错,起义。”
道信冷笑一声不去理会李察话中的文字游戏,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倘若你的徒弟寇仲真的是个明君,只要我帮他造反,将这大隋改朝换代,嘉祥就会回归三论寺!”
李察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道信大声道:“为何没有关系!嘉祥想要的是保护三论寺四周的百姓们,这件事本来应该是由谁来做,三论寺吗?不,是官府。正是因为官府不作为,所以匪盗才会如此猖獗,所以百姓才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寺庙。倘若官府作为,百姓又何必遭受这等苦难!”
她的话音一顿,神色越发激动,高声道:“所以说,我只要帮你的徒弟寇仲造反成功,他当了皇帝让这天下焕然一新,官府尽心尽职,百姓安居乐业。嘉祥心中就会不再纠结,她就可以回归三论寺!”
李察看着一脸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狂热的道信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道信想要让嘉祥回归佛教的心竟然有如此热切,在心知劝嘉祥无用的情况下生生想出了这么一个另辟蹊径的办法。
最要紧的是,在李察心里甚至觉得这办法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