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几乎蔓延了整个寿春北城,放眼望去火焰沿着棋盘一样的街道向外传播,感染,吞噬路过的一切,贼寇能够藏身的角落已经没有,
而且贼寇也不需要再继续隐藏,城里的官军都已经撤到西门去了,他们在藏在城里还有什么用处?
隐藏在各个屋中小巷里的贼寇从火焰中踊跃而出,像是被大火驱赶在后面一样,他们从树叶网径一样的小路中挤出,然后汇聚到街道上,拧成一股洪流,
这应该就是城中所有的贼寇伏兵了,东北火烧的最旺,贼寇不可能跃过火海赶来,
这些被雷有德安排在城中的伏兵都身着全套重甲,只是由于城中藏身地方所限,只有短兵弓箭,没有长兵器。
洪流一样奔涌而来的贼寇操着短刀漫天挥舞,刀刃映着火焰的赤光闪耀生辉,未沾人血已是殷红一片。
兰子义站在城门内看着从街上奔腾而来的贼寇,
官军们还有一部分没有出城,但按照现在的速度贼寇不可能在城内追上剩下的官军。
戚荣勋已经将神机营布置在城门上下,
城上的安排兰子义不清楚,但戚荣勋在城门口的安排兰子义却看的清清楚楚。
戚荣勋在城门口排列了数排鸟枪手,靠在城门口的第一排将士单膝跪地,第二排则站姿举枪,这两排将士都将枪上火绳点燃,枪把贴在脸上,神情专注的瞄准门口。
等到最后的将士们从门外赶进城内之后戚荣勋高声下令
“前进!”
听到命令这好几排鸟枪手起身迈步,向前挺进,这些将士步伐一致,排列整齐,兰子义心中赞美不已,落雁关里步兵操练兰子义也见识过不少,但像神机营这样训练有素的还真没有见过,
待到城门洞口处戚荣勋又下令道:
“止步!列队!”
神机营将士立马停步,第一排将士再次蹲下,前两排军士火枪直指城门洞外。
街上的贼寇人山人海,烟熏火燎之下人人面目狰狞,跑动起来好似阴兵索命,恐怖之极,
兰子义瞅了一眼城外都觉胆寒,但戚荣勋与手下神机营战士却面无惧色,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势头,
戚荣勋一人立于阵侧,手捉腰后长刀,嘴角微敛,面容冷峻,好似庙中伏虎罗汉,天威难犯,
贼寇越逼越近,兰子义已经可以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震动,瓮城里的其他守军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贼寇原本还怕城上有官军放箭,但冲到弓箭射程内后贼寇却发现没有官军放箭阻止他们前进,当下心中大喜,士气更甚,脚下摸油一样跑动更快。
眼看贼寇即将冲入城门洞,兰子义都坐不住了,悄悄对旁边戚荣勋说道:
“要不要派上两派长枪手到队伍前防备一下?”
戚荣勋伸手制止兰子义,冷冷的说道:
“太迟了,也用不着。”
话刚说完贼寇就冲入了城门洞中,再进一步就要扑到神机营将士身上。
兰子义看着不为所动的戚荣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雷打不动的神机营战士,心叫不好,正想下令让后面的军士上来堵门,戚荣勋却在这时吆喝长了声音下令道:
“瞄准——射击!”
戚荣勋话音落时贼寇已经冲入门洞一半,神机营将士听令扣动扳机,
火绳引燃了火药池里的装药,瞬间红光乍现,浓重的硫磺味随风飘入人的鼻腔,银瓶炸裂的清脆响声传入所有人耳中,震得人耳膜生疼。
兰子义被鸟枪的烟雾阻挡,看不到城门洞里的景象,但枪械的响声无法掩盖城门洞里贼寇的尖叫,这一轮鸟枪齐射效果明显。
神机营刚刚射过一轮,戚荣勋便下令道:
“准备!”
刚刚射完的前两排神机营战士听到命令后猫着腰从两侧退下,一边后撤一边重新装填火药,同一时间后两排神机营战士则点燃火绳,面前位置刚一空出,第一排战士便如之前一样单膝跪地,
戚荣勋见到军士们准备好后立刻下令道:
“瞄准——射击!”
这两排将士听令点火,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硝烟弥漫,城门洞内再次传来惨叫声。
射击完毕后刚刚放枪的两排神机营战士再次猫着腰从两边退下,区别只在于这一次后排的神机营战士跨前两步,站到了之前神机营将士的位置,在戚荣勋的命令下在此开火。
城上的神机营在城门口的火枪放到第二轮时开始放枪,这时的贼寇后排挤前排,堵得水泄不通,
等到城头枪声大作,枪管喷出的铅弹击中人群后溅起的是一片有一片的血雾。
贼寇的惨叫此起彼伏,戚荣勋与神机营营将的命令声也一浪接着一浪,遥相呼应,城上城下的枪鸣声大作,而且从未停止,兰子义看着眼前的神机营将士一排接着一排交换射击,甚至产生了一种射击从未停止的错觉,神机营的战士们似乎就像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能一样,装药,点火,射击,没有一丝情绪变化,没有一点迟疑,城门洞内只有贼寇杂乱的脚步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但就是不见有人从门洞里出来。
贼寇们再也坚持不住了,处于最外围的贼寇开始溃逃,他们离城墙远,鸟枪射程不能有效的触及他们,所以这些人逃走了,而那些站在城门洞下,准备冲杀入城的贼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自上而下的铅丹杀伤力巨大,经常在击穿一名贼寇后弹丸碎裂,变成一片裹挟着血肉的强劲铁屑喷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