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两个才是正主,一个号称代市长,一个国营大厂实权副厂长,敢这样子招摇出现,也就这个时候给他们惯的。
看来牛炳礼的脑子还挺活,一边巴着那个垂死的纺织二厂拼命吸血,一边已经在为自己找别的门路。
这年头不少国营工厂领导都不懂生产,讲的是玩政治,搞关系,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十分普遍,牛炳礼是车间上来的,按说是内行,只不过后来也改玩政治关系学了。
但恰恰因为有过内行经历,他才更明白一件事,纺织二厂是必死的。
曾经的那个阶段,百废待兴,全国各地一窝蜂搞工业建设,摸着石头过河,想到重工业,就是钢铁,想到轻工业,就是纺织。
所以,纺织厂几乎全国遍地都是,臃肿,生产老化,缺乏变革和竞争意识,到了这一阶段势必大批量地倒下。
牛炳礼捞钱弄权习惯了,不会甘心二厂倒下后只去臃员严重的局里当个握不到实权的中层干部,他已经在经营自己的另一春了。
现场话题转换,江澈在旁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像盛hn京路那样的6间国营和集体商店,会只拍出145万?
这私下里的运作,官商联手,根本就不会给底价蹦起来的空间,甚至连底价,他们都做好了手脚。
换句话说,这一阶段那些摆拍卖场上的事,其实早在场下就已经都弄妥了。
在场的人压根不避讳江澈和秦河源听到这些,大概也是一种能量的展示。
代市长是搞城市绿化项目的,每年折腾一回,把东街的草木挖了种到西街,再把西街的种到东街,就从政府手里弄走大笔大笔的钱。能赚这种钱的人,关系大概真的很硬。
牛炳礼话不多,间或看江澈两眼,笑笑,点头打个招呼。根据这个做推测,江澈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大半个小时,话题都没有落到江澈身上。
他起身叫上秦河源一起上厕所。
“为什么咱们要出来?他们背地里肯定商量……”
“就是要给他们时间商量,因为看着已经差不多了,他们需要点时间讨论下我们那份怎么给。”
为了今天过来这一趟,江澈其实还准备好了大量的台词,各种有意无意地引导,甚至打算过不小心“暴露”点什么……
但是现在,因为牛炳礼出现,这些都不需要了。
江澈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
茶室里,江澈和秦河源前脚出去,后脚就变安静,牛炳礼抿一口茶放下茶杯,在一片目光汇集中淡定地说道:
“不用研究了,是姓苏那家人的背景。”
上一次苏楚替江家出头,这一次,江澈又以一个穷学生的身份,莫名有资金参与竞拍。
牛炳礼根据这两件事情做推断,答案轻松得出这当然不是江家那个小门小户的事,江澈是在替苏家的某位做事,可能是苏楚,但也很可能还不止于她。
他这一句,就等于坐实了在场其他人之前的猜测:
【江澈是有人在培养的白手套。】
这么一想,他的手表和大哥大也很好解释了,那应该是之前某些事情办得不错的奖励。
“那我们怎么处理?”在场的人都认同了这个判断,开始变得忧心忡忡,现在如果是苏家参与进来来分蛋糕,那肯定得是最大份的。
“既然这样,分肯定是要让加进来分一块了。”牛炳礼脸上一副风云看穿的淡定。
“这个明白”,另一个有些情急说,“但是他这样背景,开口肯定会要很多吧?这路是我们铺的,什么都弄好了,他来摘桃子,成筐地摘……”
“谁说要给那么大面子的”,牛炳礼笑着,环视一圈,然后才问,“你们想想,姓苏的有人出来打过招呼吗?”
一众人各自回忆了一下,先后摇头。
“这就对了,这就说明两件事,第一,几个小商铺,其实姓苏的并没有那么重视,就是可能其中某个小辈闲着顺手捞一把;第二,他们连个声都不愿意出,显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放出招牌,抛头露脸。”
“所以,面子给一点,是因为反正已经踢不动,没必要让他把价钱顶起来,也没必要硬惹事;但是也不必给太大的面子,因为……咱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姓苏的。”
“听明白了吗?”
牛炳礼这番话绕来绕去,现场好些个还真一下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第一,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背景是苏家的某位了,所以,威胁劝退显然是不可能了。为了避免搅局捣乱,让他进场,分一份。
第二,我们就不说破他的背景,就装不知道,这样就不必给太大的面子,分太大块的蛋糕给他。反正苏家不出声,我们就当他是普通的一个,这样既减小了利益损失,也没得罪站在他背后那谁。
有人帮着做了解释……一片恍然大悟。
“牛厂长真是老道啊。”
“这分寸拿捏,应对处理,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既避免了损失太多,又不得罪人……”
一片阿谀奉承中,就连牛炳礼自己都不觉有些飘飘然,心中得意这官场里的门道,我牛某人果然还是很精通啊。
没一会儿,江澈回来,对方很直接地就将一份拍卖商铺标记图和编号表放在他面前,让他选择。
不动声色,视之为理所当然,江澈拿起笔,大大咧咧一把直接圈了九间商铺,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