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人的士兵们乱成一团,他们挥舞着长矛或刀剑,尝试吓阻对方;远方的少量巫师和射手,则试图用法术和投射武器伤害这头怪物。可他们的所有尝试都在失败,怪物轻易地一次次突破包围,将躲闪不及的士兵踩扁、撕开、或是一口咬为两截。
“第一队、第二队准备——北偏西方向,仰角两分,射击!”
高亢的命令从东侧不远处响起。箭矢如雨点般划破长空,坠向刚刚冲出包围,此时正在转身的猛兽。
然而效果并不怎样——这些足以刺穿轻甲的利箭,却只是从更加坚韧的皮肤上无力地弹开。少数几支挂在上面的,也随着它抖动身体尽数掉落。
攻击的来源是教会的一支先锋军。他们约有六百余人,许多人也受了伤,营地里还留着不少身披同样战袍的尸体。他们勉强后撤出一段距离,与弗里茨人暂时联手,试图镇压那只猛兽——如果放它离开此处,教国的军队同样可能遭殃。
“巴拉克将军,我们要怎么办?”身后传来马蹄声,以及第三纵队指挥官的询问。巴拉克抬头看向天空,从太阳的位置判断,距离他接到消息过了三十多分钟,加上斥候返回的时间,这只怪兽大概已经肆虐了近一小时。
“打出帝国纹章旗,以及暂时休战的旗帜接近,协助他们干掉那家伙。”巴拉克立刻下达了命令,“让第七纵队也如此行事,我亲自去看一眼。”
他纵马前行,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反胃的腐臭和药物气息。结合之前弗里茨人带走尸体,随之长期按兵不动的情报,结论已经显而易见——正是他们制造了这个东西,利用不知从何而来的技术。
“你们的统帅在哪儿?”他用重剑敲了敲一名弗里茨人的后背,“就是吉尔。”
“已、已经派人去报告了!”那名士兵大概是认出了巴拉克,恭敬地回答道,“难……难道是她迷路了吗?”
巴拉克冷哼一声。弗里茨人是否能够将消息及时传达,根本不是他关心的事。吉尔此时仍未赶到,或许是被某些事绊住了手脚,但这正如他所愿。他眯起眼睛,看着那支不死的军队全身笼罩着柔和的圣光,迅速穿过营地,踏入战场。
这些不畏生死、力大如虎的战士立刻改变了战局。那只怪物的行动被限制在几十公尺的范围内,让疲于躲避的射手与巫师们,得以腾出手来展开攻势。然而,第三纵队也遭到了严重打击。猛兽冲进纵队当中,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只能在它开裂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它则用四对利爪和数百颗牙齿,将每一个敢于阻拦它的物体撕碎。
然后士兵们再次站起,重新加入战局。浓厚的黄绿色雾气几乎遮蔽了视线,但士兵们毫无怯意。天之主的力量除了快速治愈他们的伤势以外,更似乎连痛觉和恐惧都完全抹除,剩下的,则是一群纯粹的战斗机器。
仿佛毫无休止的消耗战持续了十数分钟。情势不知不觉间开始转变,猛兽的行动逐渐变得迟缓——它终于有些累了。
差不多同一时分,两名被再一次撕裂身躯的士兵同样没能重新站立起来。与之相反,他们的全部身躯,都在圣洁的光辉下迅速化为灰烬,只有早已破烂不堪的甲胄仍在原处。
“果然如此。”巴拉克自言自语道。
死而复生不可能没有代价。每一次复生或快速恢复伤势,都会消耗受术者本身的生命。神术麻醉了他们的知觉,让这些士兵不会因此感到虚弱或疲乏,然而生命消耗殆尽时,他们同样会死亡。
难怪征召令指名六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哪怕在一名合格的将领眼中,年龄稍长,却仍保持着充沛体力和经验的老兵,本应是任何部队中重要的组成和财富。
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身为帝国军的统帅,他需要为每一名士兵的生死负责——哪怕这些人,已经不算是真正的生命。
“第三、第七纵队后撤,放它出来。”
巴拉克擎起重剑,踏步向前。剑光横过战场,在猛兽身上留下一条狭长的伤口。这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扭过头,猛力跃过正在散开的士兵,向数十步之外的男人扑去。
速度和力量不弱,反应尚可,灵活性有所缺乏,称不上真正的强敌——凭借经历过的无数战斗,巴拉克迅速做出判断。他沉稳地借助附近的地形和树木拉开距离,避免被腐蚀性的雾气影响。蕴满魔力的剑光不时闪过,在对手的肢体和身躯上留下创伤,令它的行动更加迟缓。
“好机会,小家伙们,把你们捕杀鲸鱼的劲头都拿出来!别让那帮卡玛尔人看扁了!”
弗里茨人和教会军没有袖手旁观。他们抓住机会,将密集的法术,和附加了魔法的箭矢或鱼叉投向对方。坚硬的皮肤被连续不断的轰击撕开,紧随其后的各类锐器则深深刺入肌肉,消磨着它剩余不多的体力。
猛兽转过身,似乎想要拖几个人陪葬,但巴拉克一剑斩断它的后肢,迫使它跪倒在地。
它垂下头颅,发出不甘心的咆哮,缓缓闭上暗红色的双眼。
巴拉克拄剑在地,让战斗后的身体恢复平静。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抹银白,他转过头,看到一只全身雪白的巨狼,正立于另一座小丘顶端,远远眺望着他。黑发的女性站在巨狼身边,一人一狼相距不足两公尺,互相之间看不出任何敌意。
号称牧狼者的他自然不是蠢人。得知莉莉的过往后,他很早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