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静地睁眼看着屋檐,眼眸清明干净,全然没有一丝朦胧,不像是从梦境中惊醒过来那般的茫然或者恐惧,眸底微闪光亮,一手扶上额头。
冰冷的手触上额头时,一道暖意突兀地出现在手掌中,这时他才想起入梦那初,他是紧握着羽钥入睡的,那丝唯一的温度在投过冰冷的肌肤渗入骨中,让他有一刹的错觉,好似梦中看到的那个情景也许是手上这枚羽钥带领自己看到的。
他将羽钥举高附于自己眼前,微亮的眸色打量着被灯光打射泛橙的钥身,细小的纹路在光芒照耀下,勾勒出一道道黑亮的纹路,纹路被雕刻地十分细致,上面与他的鸦纹一样,有一个羽翼极长的纹路,蜿蜒曲折一直从头蔓延到尾部,头上只有一个针眼大小的洞口。
之前没有发现,这会在灰暗的环境下,他举高与头,这才发现钥匙头上刻有一个奇怪的图案,虽也是有几条纹路构成的,但是他却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图案,这又寓意着什么,梦中的鸟笼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它让自己看到的吗?他在心中暗想,目光严厉地盯着手上这枚钥匙。
突然,一道灵光传入自己的脑海中,一枚钥匙,一个鸟笼般的枷锁,这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了。它这是在告诉自己,那个鸟笼上有可以用他手上这枚钥匙所开启的锁,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能够梦见那个鸟笼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有人在指引,至于是谁,他心中也有了一定的答案。
被浓雾遮去的谜团,正在慢慢一点一点接近,他终究有一天会将这层烟雾给掀去,露出它的真面目来。
他从藤椅上站起身,拿着手上的羽钥缓缓走到里间,那里如同外面一样都已经被人细心地点亮了四周的灯火,灯火在黑夜中栩栩燃烧,烛蜡尽晖,然然照亮了里面的空间。
鵐是爱书之人,会在属于自己的空间中摆放上一排转满了书册的书架,贴墙而放,与乐白不同的是,鵐屋内的书架远比他来的多,入眼便是一整排整齐摆放着的书册,各色不同,其中更是珍藏了许多六界中难得一寻的书册,不比望阑殿的书来的差。
只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屋内没有床,只一简单的书桌摆立中央,一雕花刻木笔架与上头,窗边是与外一样的藤椅,旁边放有一茶几,一白玉净瓶插着一株白玉兰放于茶几上,环眼看去,那便是仅有的一株植物,旁物也便不再有了。
他走至书桌前,上面是他嘱咐穷奇拿进来的锦盒,他掀来锦盒,从里面拿出那件黑衣羽衣,细细看了一眼后,脱去了原本的衣袍,转眼便已穿上了羽衣。
袍服黑亮,一尘不染,背后的羽翼栩栩如生,烛光也不好意思地在上面留下斑驳的余光。眉目疏俊犹如静川明波,薄唇明艳宛如四月桃花,一头黑发衬托出白皙的肌肤,黑眸冷眼,狭长柔软,眼梢微微上翘就带着一些坏坏之意,但是其中的冷冽犹如霜雪那般如冷如冰,让人不敢靠近。
这一身的羽衣将他承托更像是从画中而来的谪仙,美如画,俊如书,青虞很有心地按照了他的品味做出了这件羽衣,让他也心满意足。
他似乎有点期待起之后的天界大会了。
鵐唇边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眼眸黑亮地看向窗外,夜色漆黑,一片寂静,天际那边一线光线未淹没,欺霜赛雪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波澜,清亮的眸底沉如碧潭,一身黑衣的他站立在这边夜色中,只眼望着那道光线处。
等他再次躺到床边的藤椅上时,这是梦境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
一样的雾气,一样的樱花树,只不过这次树上的花絮掉落地更多了,睫毛微微一颤,目光轻晃了一下,粉色映入眼中,映射出松散的光耀,这回他看到了树上那个白衣少女,虽然还是被花层遮去了容颜,但是纤细的身材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
这一下,心中的悸动如同轻羽点水,瞬息无痕,他的心口处宛如被谁敲到了一下,心神恍惚。
他停下脚步,距离树下不远处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黑冷的眼眸盯看着树上那道白色影子,许久许久。
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一道淡淡的但却又专注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她好奇地转过头向那道目光看去。
同样那边上的鵐看到了少女转动的视线,他有一丝惊慌,本以为坐在树上的少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但是结果还是与他一样,同样被落英遮去视线的少女,只能看到下面挺拔的身形,却依旧看不到他的面孔。
她有些惊讶,眼中微闪光芒,直直看着那道黑色身影,今天他似乎不一样了,虽前几次她都只能看到他衣袍的衣角,但是却清楚地记得衣服的款式,以及他衣袖上的纹路,这回却大不一样,同样的黑色不同的花纹,别样的气势,整体所言,他今天不仅衣服不一样了,也许连心境也不同了。
真的就跟梦中那个男子一样,拥有一样的衣袍,一样的黑色,以及那身上的气息,都跟她梦中拥着她的男子一样。
可笑的是,梦中的结局却不是那么美好,拥着身体逐渐变冷的自己,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悲痛。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有多么希望,他与她未曾见面,这样彼此没有见过对方,突然也觉得很好。但是天命难违,注定他要跟自己相遇。
她露出一个强撑的笑意,笑颜展开地对着树下的人打着招呼,“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