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魏文秋出任阳谷县知县的人姓王,单名一个恪字。
王恪少年丧母,命运多舛,十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然而考中进士那年老父不幸去世,不得已只能回乡丁忧,这一去就是三年。
依照朝廷律例,考中进士就能直接被授予官职的,结果因为丁忧,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三年后丁忧期满,王恪回到东京,然而此时朝廷却没有合适的职位授予,无奈之下只能等空缺,这一等就是两年……
五年时间的摸爬滚打,王恪从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士子变成了踏入而立之年的深沉大叔,壮志渐消,棱角磨平,他所追求的,唯剩下一口饭而已。
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使王恪无师自通悟出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人生哲理。
幡然醒悟之后,王恪托人走门路,拜入了康王门下,这次魏文秋升迁外调,赵构便卖了个人情,将阳谷县县令这个空缺给王恪争取了过来。
王恪赴任前,破天荒的得到康王的接见,赵构对他勤加勉励,寄予厚望,把王恪感动得热泪盈眶,视康王为自己的伯乐,发誓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阳谷县隶属于东平府,而东平府乃是定王赵桓的封地,赵构把王恪派过来,其用意不言自明。
王恪也明白康王派他来此地任职的用意,不过他无所畏惧,入康王府这件事乃至高机密,除了康王心腹的几个人,就连王恪的枕边人都不知道!
王恪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既不属于定王也不属于康王,而是中间派,有这样一层伪装,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安全无虞。
梵羽回阳谷县的时候,刚巧微服出行的王恪在状元楼二楼用餐,他不经意间听到楼下传来马车轱辘的声响,随意的向下瞄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王恪在东京城的时候见过赵桓和多策,并且知道赵桓的身份,因而当他看到多策搀扶着赵桓走下马车的时候,惊得猛地一下站起,手中的汤匙“啪啦”一声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知县老爷,您没事吧?”在二楼负责伺候的乔郓哥走了过来。
王恪回过神来,笑道:“不碍事,兴许是着凉了吧,忽然就抖了一下……”
乔郓哥笑脸相迎道:“只要没伤到您就是万幸,您稍等,我再去给您拿一把汤匙。”
王恪点点头,笑道:“有劳了。”
乔郓哥转身下楼,心中不住的赞叹这位新来的知县平易近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像这样的好官真的是千年难遇啊!
其实,不止乔郓哥一个人这样认为,整个阳谷县的百姓都知道新来的知县大人平易近人,待人温和。
王恪来到阳谷县不足三个月,几乎走遍了县城的各个角落,并且出门都是微服出行,从不带随从,但凡见到人,无论富贵贫贱、老弱病残,都会客套的说上几句话,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这种亲和的行为,让那些见了当官的膝盖就发软的****们感激涕零,大呼王知县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尽管王恪上任以来还没有做过什么实事!
乔郓哥下楼之后,王恪再也坐不住了,定王居然来了阳谷县,他来做什么?要不要去见他?是否采取什么行动?
王恪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强迫自己要沉得住气,静下心来沉吟片刻,决定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既然自己没有接到通知,贸然相见反而不妥,不如装聋作哑。
不过,此等大事一定要通知康王殿下,看他有没有什么指示……
“大郎,你回来啦!”乔郓哥骤然见到梵羽,还以为是在做梦,喜不自胜。
“少东家,你回来了!”李忠、蔺之幸、于氏兄弟都是面露喜色。
梵羽笑着朝众人一一打招呼,然后引着赵桓等人进入状元楼,说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好酒好菜尽管招呼……”
王恪在楼上将下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楼下声音没那么大了,想必是人都进了包厢,他起身下楼,付过账之后离开了状元楼。
这一幕刚巧被从包房里走出来的梵羽看到,他诧异的问道:“刚才那位就是新任的王县令?”
李忠点头称是,说道:“这位王县令刚来不到三个月,平易近人,深得本县百姓爱戴。”
梵羽“哦”的一声,也没有当回事,说道:“忠叔,准备几间上房,安排我的那些朋友住下,另外把状元楼和回春堂的账目盘点一下,我准备把你们全部接到东平府,这里的家业恐怕都要放下了。”
李忠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梵羽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他叹了口气,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梵羽想了想,赵桓身份特殊,出来时间久了怕是要出事,于是说道:“越快越好!”
进入状元楼之后,多策看着房间内颇有小资情调的布局,不住的点头,说道:“阳谷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这么高规格的酒楼,比起府城来也丝毫不差嘛!”
包厢内,四周墙壁上装裱的诗画都是登状元楼的文人墨客留下的,李忠将那些质量上乘的装裱起来,虽不是什么大家之作,但却自成风格,看上去弥漫着书香气息。
赵桓颔首说道:“将书画这种高雅的格调与吃喝联系起来,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此地有没有什么入得口的美味……”
这时,梵羽推门而入,他将一大瓮红烧肉放下,笑道:“状元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