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年假结束,齐齐哈尔各地官吏开始当差。
胤祚如约送弘历来到火器厂,同行的还有阿依慕。
火器厂学堂的先生听说王爷世子也来了火器厂一个个如临大敌,有些甚至连讲台都不敢上了,还是教国学的先生最有胆识,与教俄语的传教士调换了课程。
虽然弘历只有四岁,但却是直接参加了学堂三年级的课程。
老先生在讲台上郑重其事的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的论语道:“昨日我们讲到‘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谁还记得五美四恶指的什么?”
讲台下学生们踌躇许久,终于有人举手回答:“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老先生如饮醇酒的摇头晃脑一阵,欣慰的点点头道:“说的不错。”
然后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都很浅显,一一被人回答上来。
在皇家先生的教育下,弘历早就将论语背的滚瓜烂熟,老先生提的那些问题对他简直轻而易举,看别人回答了许久,也鼓起勇气举手回答问题。
老先生自然认得弘历是谁的,目光一凝,深吸了口气道:“你来答。”
老先生提的问题是“颜渊、仲弓、樊迟三人问仁,为何孔子三次回答皆不相同?”
这个问题对论语还没学完的学生们来说确实有些难了,因而许久没人举手,这才让弘历抢到了回答的机会。
学堂上的学生们大多是十岁上下,骤然看到一个小不点起来回答问题,一个个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弘历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害怕,小声的道:“克己复礼为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爱人知人,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这乃是孔子三次回答,究其不同之因,曰因材施教……”
讲台上的老先生一时没有听清,还特意走下讲堂,但当他听清弘历在讲什么时,顿时露出震惊神色,连连点头。
待弘历讲完,老先生拱手道:“学生受教了。”说完对着弘历一稽到地,然后转身便离开教室,留下一群学生面面相觑。
教室之外,胤祚也一脸的莫名其妙,那老先生满脸怅然之色,走到胤祚身前道:“王爷,世子乃是跟随大儒求学,以草民之能实在不敢误人子弟,这便辞去老师一职……”
胤祚连忙安抚,还不容易才将老先生劝住。
刚刚弘历的声音小,胤祚在教室外面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弘历学习刻苦,记忆又极佳,刚刚对仁的解释乃是照搬皇宫派给他的先生的解释,其文采见地自然远超这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老先生。
下午是绘画课,教画的老师是齐齐哈尔有名的书画先生,他笔下的寒梅苦竹乃是齐齐哈尔一绝。
不仅如此,他教小孩子绘画也很有一套,不求神韵,甚至不求相像,只求有其心意,这在重文人画的大清绝对是离经叛道的存在,因此他的名声也只局限在齐齐哈尔一地,整天卖画为生,若不是来火器厂做了绘画老师,估计吃饭都成问题。
下午的画作题目为新年。恰好新年刚刚过完,孩子们对年节的记忆一定极为深刻,此时画出来,下笔应当也很自然。
老师布置完题目,也未讲如何画法,便发下纸笔,让学生自己花,而他在讲台上也铺开纸笔作画,一时间学堂内安静无声。
半个时辰后,不少学生画完,先生也从讲桌上抬起头,走下讲台,一各个的看学生的画作。
胤祚兴办小学的最初目的,一是扫盲,二是为齐齐哈尔培养小吏,因此学堂教的多而杂,却未能精细。而简单的绘画也是小吏必须的技能。
正巧皇家教育中虽也有绘画科目,可是在十岁后才学习,因此在绘画一道上,弘历与普通孩子相差无几。
学堂中,那先生还在每一个学生桌前穿梭,遇到画的好的,不时停下评点两句。
不过当他走到弘历的桌前便停了下来,皱眉看了许久。
“谁教你这么画的?”那先生问道。
弘历老老实实的道:“无人教过学生,学生自己画的。”
先生眉头越皱越紧,终究道:“这幅画给为师欣赏一番。”说罢便拿了弘历的画,走出教室大门。学生们则继续上午时的面面相觑。
门外胤祚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又出事了吧。
那先生捧着弘历的画卷,走到胤祚面前,道:“世子大才,草民愚钝,恐难当教导重任。”
胤祚心中疑惑,接过画卷一看,也有些愣了,画的很简单,一个小院中,胤祚和阿依慕正襟危坐,弘历坐在两人下手,院外漫天烟火。
这样一幅简笔画只能称得上勉强入眼,但若是想到这是一个四岁孩子画出来的,就有些可怕了。
别的同龄孩子还在画墨点也似的太阳、猪圈一般的房子,火柴棍一般的人物时,弘历竟画的出简笔画了,而且此前还从未有人教他作画,想想未免有些恐怖。
那先生想了想道:“这画有些眼熟,好似是一本书上的……”
胤祚一愣:“大清还有带插画的书?”
先生笑道:“王爷日理万机,自是不知道这些闲书的。”说着回教室从他的行囊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给了胤祚。
胤祚接过翻阅,发现这是本画册,总共二十四张图,画的应是二十四孝一类,印刷极为拙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