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母女就这样一个死了,一个被公差带走。
她们租住的院子和房屋便空下来了。
哑姑转身打量,屋里除了日用品,没什么值钱的。再翻看柳颜的细软,翻出她卖万记的银票,已经花掉了一些,剩下的已经不多。
哑姑派马掌柜跟房屋主家付了房租,这才带大家离开了。
等回到马掌柜家,柳万已经酒醒了,满院子嚷嚷着要找臭媳妇,逼得浅儿和长安团团转。
哑姑进门,柳万冲上来,“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
哑姑推开他,“姐今儿心情不好,你不要自寻烦恼。”
柳万一听这口气实在不善,就不敢继续纠缠,但当看到臭婆娘身后跟着白表哥,细看他们,臭婆娘的脸色不好,白表哥的脸色竟然也阴沉沉的,这俩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都哭丧着一张脸?
他拦住哑姑,不放她进屋,“说,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吓得浅儿赶紧拦,“胡说什么呀万哥儿,小奶奶和白表哥,堂堂正正的。”
柳万呸一口,冷笑:“我老婆跟着别人满世界乱跑,你倒说他们清白?你个傻丫头懂什么呀?”
马掌柜赶紧凑上前:“柳公子息怒,小奶奶和白公子确实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我们是去……”
他不敢说了。
但是柳万更好奇了,揪住不放:“究竟干什么了,你说呀——”
马掌柜更犹豫了。
哑姑忽然回头:“柳颜死了。四姨太被官府抓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还有闲心情和人卿卿我我打情骂俏?”
柳万瞬间惊呆,傻傻看着大家,大家的神色都在告诉他,事情是真的。
他呆了一会儿,喃喃自:“她真的死了吗?她这段时间变得越来越坏了,但是……真要是死了,还是挺可怜的。”
哑姑伸手拍拍他的头,“别伤心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谁也替不了谁。我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救四姨太吧。”
白子琪站了过来,“我来想办法吧。拿银子找门路,托人找关系,只要能把人捞出来就好。你们放心等着吧。”说完也不多留,真的转身走了。
哑姑看着那身影走出马家的门,她忽然心里有点不舍,这个男人,能下杀手毒死柳颜,都是被自己逼到这一步的。这其中的曲折内幕,只有她和他清楚。
再回想今天在那个小屋子里,他和她两个人互相争着抢着要背杀人罪名,那一刻的白子琪真的没有一点犹豫,尤其当自己硬要争抢罪名的时候,他简直急坏了,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啊,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让人动容。她再看看出,他是喜欢自己的,是真心爱自己的。这样的真心,以后再也不能检验,也不敢质疑了,剩下的只有好好去珍惜。
哑姑看马掌柜:“我们这几个人暂时只能住你家了。得麻烦你安排间屋子。”
马掌柜自然愿意,当下就亲自去安排。
夜里,柳万早早睡了,长安心思单纯,也不知道小奶奶已经经历了命案,她也早早去睡了。
剩下浅儿陪着哑姑。
哑姑坐在桌前,要来纸和笔,问浅儿;“我们的钱还剩下多少?”
浅儿有点为难:“这一直都是深儿管的,我不大清楚。”
哑姑起身翻开深儿的包裹,找出包裹好的银票和几页账目,上头写着详细数目,修缮忘世塔花费了一些,那段时间吃住花费了一部分,梁燕的万记妇婴馆开张一大笔,现在剩下四千两。
“四千两?”哑姑自言自语,“足够了。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手头就没钱了。”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笔,缓缓地写。
浅儿凑近看,小奶奶写的是详细的开店计划,一笔一笔的花费开支写得明明白白的,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张纸。
最后写上人手的安排,“包打听,请回来担任账房。马掌柜,全权支持店铺运行。深儿,管理店面……”
她写得很细,连马掌柜家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伙计也都安排了活儿。
浅儿看着灯下这单瘦的身影,不由得心里感动,这个小女子,年岁跟自己差不多,心里却每天操着不少心,他们这几个人一路从柳府出来,这大半年的吃喝拉撒等生活起居等都是她在费心谋划,要不是她,谁知道大家在哪里受罪,要不是她,深儿肯定在窑子里回不来了,甚至连兰草、浅儿等人也可能被那柳颜卖掉了。现在深儿和四姨太进了府衙,又得操心怎么搭救她们出来……这样的辛苦,只有跟着她的人才能看到,就连柳万都不一定懂得领这个情,小奶奶真是太不容易了,以后的日子,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奶奶,一辈子伺候她。
“我们去见马掌柜吧。”哑姑站起来,打断了浅儿的遐思。
“这么晚了?”浅儿吃惊。
“不晚——时不我待。”哑姑开门就走。
哑姑把四千两银票推到马掌柜面前,马掌柜吃惊得站了起来,“这么一大笔钱,你一个人出?”
哑姑点头,“先把店开起来吧。开起来以后,一切按以前分红,至于这四千两的本,也不是送给你了,等你日子好过了,我要逐步从你的分红里扣除出来。但是不影响你占的比例。”
马掌柜掐着指头算了算,明白了,露出笑脸来,竖起大拇指;“谢谢。你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做事儿,有大男人都没有的气概,姑娘,我老汉真心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