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儿的一剑下去,巨树拦腰被斩,并没有被一截两段。但因为树的下部有了树洞,树身其实已经有些腐朽,因而上半部分也是晃悠悠的岌岌可危。
听着巨树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树洞里终于传出周翠莲颤巍巍的声音道:“别,别砍树,我出来了。”
说完,一双手从树洞里伸了出来,周翠莲匍匐在地上,扭着身子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树洞里刚刚钻出来的周翠莲显得分外狼狈,头上满是木头渣子,脸上、手上还有血痕,应该是这一、两天拼命赶路在山里乱窜造成的;汗水和着灰尘也让脸颊黑乎乎的一片,几乎看不到原本的模样了。
身上的衣服原本是柳絮儿给她新买的,现在也破烂、肮脏到了极点。倒是她身上还系着个包袱,包袱没有背在背后,而是斜挎在了胸前。
乍一看,就好像她舍不得这个包袱,所以要紧紧的护在胸前一样。其实,大概是因为洞口狭小,如果包袱背在背后她根本就爬不进去,因而放在胸前才不碍事。
但是在小树儿看来,周翠莲到了这个时候还紧紧护着在柳家偷抢来的包袱,简直让他的心一再的冰寒,最后疼痛到连呼吸都困难了。
周翠莲吓坏了,一爬出树洞就使劲儿往前跑,生怕背后的那棵大树倒下来把她给砸死了。
而几个黑衣人正好赶到,围成个半圆将她又堵了回来。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我,我是从柳家出来的,但我是柳达成的媳妇,是他们家的女主人,这些东西也是我应得的。”周翠莲哆嗦着,还在极力的狡辩。
她只知道官府的人带着她的画像在四处找她,便猜想一定是柳家报官了。本以为躲到了山里,那些官府的人就未必肯吃苦受累的进山来追,她和她的男、宠也就能安全了。
却没有想到,一直被官府的人紧追不舍,后来还看到有黑衣人不停的搜寻。所以周翠莲才想到先躲一躲,让那个男人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她躲到天黑再趁机逃走。
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找到了,而且那个领头的还这么凶狠,把她藏身的树都给砍了。
听着周翠莲的狡辩,小树儿提着长剑一步步的走过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周翠莲。
周翠莲怔了怔,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高个子少年,眨了眨眼睛,觉得面熟却不敢相认。
小树儿看到周翠莲的眼神和她眼中的疑惑,冷笑一声,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树儿?”周翠莲凭着脑海中的印象,又对照着柳絮儿和柳达成的五官猜测着。
小树儿的心坠到了谷底,从未这样伤痛过。
是啊,周翠莲抛开他们离开家的时候,自己还在襁褓之中;几个月大的婴儿对这个不配做母亲的人来说,面容都是模糊的吧。
而两年前周翠莲回来,也只是认出了柳絮儿,对柳絮儿口口声声的叫着闺女。估计当时小树儿凶巴巴的样子,周翠莲看都没有仔细的看过他。所以现在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面对周翠莲的疑问,小树儿把手里的剑举起来,慢慢的平移到周翠莲的面前,剑指着她的喉咙,冷笑道:“是,没错,亏得你还能够认出我来。”
“树儿,我是你娘啊。树儿,娘好想你。”周翠莲顿时就眼泪横流,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来。希望能够博得小树儿的亲情和同情。
小树儿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更为苦涩,慢慢的道:“想我?连我的样貌都记不清了,你可真是在努力的想我啊。是不是想到都记不清我的模样了?”
“不是,娘只是怕了,躲在山里这么久,还被人一直追,我一个弱质女流,怎么能不怕呢?”周翠莲说着,竟然朝小树儿这边靠,还道:“树儿,你是不是来救娘亲的?娘跟你回去,娘哪儿都不去了,我们回家好好的过日子。”
“过日子?你带走了柳家全部家当,还怎么好好的过日子?还是说,你要带着那个南风馆里跑出来的男人和我一起过好日子?你怎么好意思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小树儿说完,自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与此同时,那几个黑衣人也愣住了。随即,在领头的一个人的示意下,所有人都慢慢的向后退去,远离了这里。这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不打算过问柳家内部的事情了。
既然主子让他们来寻人,人找到了也就算了。现在小树儿要处理家务事,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听得多了反而不好。
但是这些人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保证听不到里面的说话之后,又各自散开,做了一个简单的包围圈。既是防止周翠莲使诡计逃脱,又防止其他人无意间闯入打扰到小树儿。
周翠莲看到黑衣人退开了,还升起了一丝的希望,希望小树儿能够念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放过她。因而又朝前挪了一点,企图避开剑尖,向小树儿说几句好话。
不料,小树儿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手里的长剑举起来,斜削下去,直接砍在了周翠莲的肩头。
“啊!”周翠莲一声惨叫,眼睁睁的看着左臂被小树儿一剑砍得鲜血直流。这疼痛太过剧烈,好像是骨头都已经断了。
不过,小树儿在剑落下的瞬间,还是微微犹豫,所以手腕收力,没有砍实。否则这一剑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周翠莲的一条胳膊砍下来,甚至直接砍死她都有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周翠莲都已经疼到险些晕倒,其实不是她不想晕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