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蓝听麦承锦这么一说,眉头再次皱了皱。又问道:“那鱼岛的事呢?你不要瞒我好吗。”
“我没有必要瞒你啊。”麦承锦很认真的道:“我父王负责海军的训练和舰队的管理,但是具体海域的管辖权是在我五叔手里的。”
麦承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南源国的国法和军规都有严格规定:海军、舰队的管理和海域的管辖不能交由同一人负责的,就算是同宗同族或是同一派系都不行。这其中关系重大,相信我不明说你也该明白吧。”
确实,南源国海岸线很长,口岸众多,也有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统领的海军更是数十万之多。
皇上是不会允许这么大的权利都交在一个人手里的,恐生变故。
这个浅显的道理锦蓝一琢磨也就知道了,也证明麦承锦说的是实话。
想到这里,锦蓝一抓麦承锦的手,道:“你跟我回去,和我姐姐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我不。”麦承锦想要甩开锦蓝的手,可是又有点舍不得。他摇头道:“父王和我说,皇室纷争不应引在外人身上的。这再怎么说都是我二叔和五叔之间的事情,我怎么能够跑到你姐姐面前去打小报告?挑唆了二叔和五叔的关系,对我们又有什么样的好处?”
“现在不是你们得到好处的事情,而是你们可能被人拖下水了。”锦蓝一边说,一边急道:“先走,回到驿馆我姐姐跟你详细的说。我现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究竟怎么回事?”麦承锦虽然不怎么乐意,可是他对锦蓝抱有一种盲目笃信的态度。所以被他强着一拉,也就跟着回去了。
柳雅刚刚给何伯伯针灸完毕,叫两个小厮抬了浴桶过来,正在往里面加药剂,一会儿让人服侍着何伯伯药浴。
经过几天的调理,何伯伯身上烂得深可见骨的疮疤结痂将要愈合了。
只是疏通血脉、去除血栓是个很长期的工作,所以现在何伯伯的下肢瘫痪状态还没有得到缓解。
锦蓝把麦承锦拉过来,急着道:“姐,我今天去水云阁,见到了阿修。”
“阿修是谁?”柳雅把手里药剂的瓶子收好,问道:“你们又去水云阁玩儿了?”
“阿修就是……”锦蓝一指床榻上的何伯伯,道:“何伯伯的养子。”
柳雅惊讶的瞪起眼睛,赶紧又转向何伯伯。
何伯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管他既不聋也不哑,已经把锦蓝的话听见了。
柳雅看他的时候,他也能够感觉到询问的视线。可何伯伯就是不睁开眼睛,也不言语一句。
锦蓝又道:“而且我发现,阿修是盲人。可是他长得真是很好看,很美。”
柳雅见何伯伯没有回答的意思,就拉了一下锦蓝,道:“走吧,去外面说。不要打扰何伯伯休息。”
锦蓝觉得这个老头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开口,真是有点不厚道了。也就不再理会,跟着柳雅就往外走。
几个人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何伯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是,阿修是天盲。也只有一个看不见的孩子,才不会嫌弃我是个黑鬼。”
柳雅的脚步一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明白何伯伯的自卑是印在骨子里的。
何伯伯从记事开始就是在流浪,被所有人欺负叫做黑鬼。他没有家、没有亲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
而一个无主的昆仑奴其实比有主人的昆仑奴更悲惨。因为有主人的昆仑奴只要做事勤快就有饭吃,有主人也不会被人欺负。
可是没有主人的他,被人嫌弃、唾骂,甚至很多小孩子都害怕他,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
因而,就算何伯伯被赫连若所救,就算赫连若给了他自由和能力,他最终也没有找个女人成个家,只是收养了一个盲童阿修作伴。
在阿修长大一点可以接手水云阁的时候,何伯伯就把水云阁交给了阿修,而他自己则是生活在那个小庄院里。
柳雅想,也正是因为这种半隐居的状态,让何伯伯变成了宅男一枚。同时也因为孤单而郁郁寡欢,终于病倒了。
何伯伯还道:“我收养阿修,也是因为他和我的异类。年幼的他就有着惊人的美貌,却因为他长了一双湛蓝的瞳眸而一样被人当作是怪物。”
这是同病相怜,这是惺惺相惜,这是相依为命、互相慰籍。
柳雅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看见宁都的街上,也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异族商人、贵妇和少女啊?他们就没有被歧视过。”
“你怎么知道没有?”何伯伯苦笑了一下,道:“其实,人们歧视的不是皮肤和眼睛的颜色,是身份的高低和兜里银子的多寡。在我有了水云阁之后,在阿修接手了水云阁之后,我们也很少被歧视了。可是当我们还在年少贫穷的时候,那种歧视却是足以致命的。”
锦蓝听到这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
柳雅明白,锦蓝也是在回忆自己的从前。他因为有特殊的血液,可能也有被人当作怪物的时候吧。
还有卿墨,卿墨甚至曾经装成哑巴。就是因为他服药之后已经是少年的身形,却还是一副童音,他也怕被人当作是怪物。
麦承锦一直被晾着,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他挠了挠头发,拉着锦蓝小声道:“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说话?”
“稍等一会儿,给我姐姐说就好。”锦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