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深秋,极冷。
在所有亚国人心里,都刻下了一个极沉重的印记。
他们只记得,大雪铺满街头时,那个拥有六朝古都、十里秦淮的首府,一夜之间为鲜血染尽,尸骨埋葬。
却,无人知晓,造成这一切人间惨境的起因,皆缘于那之前的某个,漫长的寒夜。
沪城
东晁总司令部
附属医院,急救中心。
时间:午夜十一点
砰砰——
本该是寂静的夜,更该是宁静安详的医院,在激烈的斥骂喝呼声中,突然响起两声刺耳的枪鸣,拥满了不少人的走廊,倏然安静得令人发寒。
最新最好的白炽灯,将墙壁天花板打成一片糁人的白,毫无生气。
行凶的男人,无人敢靠近。
他身着一袭代表着东晁帝国最高将领的黑色元帅军服,银金色的将花在肩头闪闪发光,代表其尊贵身份的十六瓣菊纹印,黯淡地掩在一片阴影里。
高大的身形绷得笔直,仿佛一尊完美雕像。
手臂平举,手上握着的一把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脚下躺着两个身着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分别是刚刚还在急救室里抢救病人的医生和护士。
两人,额心都是一个深深的血孔,死不瞑目。
“谁再说一句‘无能为力’,我就毙了谁!该死的,要救不活大人和孩子,全部给我切腹自杀!”
有人想趋前劝慰,男人的手一横指上了脑袋,那人霍然打住了脚步和欲出口的话。
男人双眼赤红,风暴聚敛,残忍狠辣,嘶声大骂,“帝国花了那么多钱养了你们一群废物,连个女人和孩子都救不活,还留着你们干什么?不提前下地狱陪葬去。”
急救室内的仪器突然发出嘟嘟嘟的报警声,护士吓得手脚发软,仍在手术中的主治医生之一抹着冷汗,让护士去叫男人。
“殿下,夫人她……”
话还没说完,织田亚夫就冲进了急救室,大门被狠狠推开打在门框上,哐啷一声大响,震得走廊上所有的人眼皮直跳,心下骇然不矣。
随即,虚掩的屋内,传来男人痛彻心扉的呼唤,一声又一声,那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震鸣,一点点拧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轻悠,轻悠,坚持下去,我们的小小宝还等着叫你妈妈,你不能放弃!”
“宝宝,我的宝宝,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置气吵架了。”
“悠悠,你乖乖的,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孩子,难道你连小小宝都不要了吗?”
“该死的,轩辕轻悠,你给醒过来!”
“不准睡,听到了没有,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要敢给我放弃跑掉,我就杀光你的亚国万万同胞,我发誓!”
“轻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由着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乖乖睁开眼,看看我……不要走,不准带着小小宝离开我,你听到吗?”
“轩辕轻悠——”
那一声吼,撕心裂肺。
他握着她插满了透明管子的冰冷小手,无名指上还闪耀着两人誓言一生的红宝石婚戒,他想用自己的力量温暖她,可是这一次,好像不管他怎么捂,怎么用力,怎么拼尽一切,也无法驱走她浑身的冰冷死气。
“宝宝,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啊……”
他跪落在地,捧着那只小手,掩面低呜,几近崩溃,嘶声恸哭,浑身颤抖着,不能自矣。
嘀——
仪器盘上的波纹,终于变成了一条毫无波澜的直线,长长的低鸣音,听在每个人耳中,宛世界末日降临的最后一声低吟。
……
那时,一直跪在手术室门口的年青军官,重重将头叩击在地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血流遍地。
咚咚咚的叩击声,在摒尽声息的走廊里,沉闷得令人窒息。
若要问荣泽英杰一生最后悔的事,他会说,除却当年没能从恶霸手里救回母亲,让亲妹妹早夭,那就是这一日没有早早除掉林雪忆,埋下了此大的隐患,害轻悠命悬一线。
另一方,看着被托走的医生和护士,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还保有几分理智的陈孟蝶,拉着莫晓熏想要离开。
“孟蝶,我不走,我想留在这里陪着轻悠。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面,没想到一见到就要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她肚子里的宝宝都六个多月了,之前那些寡妇……”
陈孟蝶立即捂上了好友的嘴,攥着人往角落里退。
“嘘,我也很担心轻悠,可是咱们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要以大局为重。”
陈孟蝶以眼神斥责了莫晓熏,莫晓熏仍然担心不舍地望着急救室那方,听着屋里传来男人忽低忽高的啕哭声,眉头不展。
姜少言见状,悄悄靠了过来,连军衔带姓名地叫了两人一声。
陈莫二人立即紧张起来,姜少言拿出自己帖身的身份证明,两人才稍稍解除警戒。
姜少言神色凝重地说,“你们赶紧回应天向大总统当面诉职,并向军部传达我做为第八集团军总司令的命令:全军做好一级战备。立即离开,不准怠误,否则,我们会成为全亚国人民的罪人。”
陈莫二人一听,全骇了一跳。
可看着姜少言几近冷酷的严肃面容,心头大骇,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位亲王殿下口出狂言绝非虚,再不敢耽搁,迅速收敛了心神,匆匆离开。
然而,两人刚到医院大门口,就被织田亚夫的亲属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