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悠坐着洋包车离开,楼上的一扇窗后,金发女郎美丽的蓝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锐色。
另一扇窗后,直到那洋包车拐角不见,织田亚夫才收回眼眸,捂唇咳了数声。
上校副官急忙递上一杯热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出口。
要叫男人休息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隔壁的英国大使和那位女伯爵还等着,男人向来勤勉克己,此要务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高桥,”上校副官叫高桥诚一,“查的结果何?”
高桥诚一自然明白这是在问近期某些中小型外贸企业被人借他们东晁登陆之手亚意逼迫破产,刚巧杨氏便在其一。
“对方的确是高手,除却利用银行追贷款这一手段掐断那些公司的经济命脉,还有断其原料供应,或订购下家,或挑起工人罢人游行,一般人很难联想到这是一起组织性的商业攻击。小公司的流动资金向来紧张,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问题,就汲汲可危。而他们无一不打着我帝国侵占港城的幌子,说原料被我军截断,说订购下家恐惧我军部队不敢来港行商,公司为保不破产而不得不裁员便造成工人罢人游行,舆论谋体将最终矛头都指到我们头上。
这些事表面上看起来似是受我们影响,但经元帅您跟杨先生交谈后抽丝剖茧,我们从港城商会里查到了那个幕后大老鬼——黑龙组,亚国秘密延续了五百多年历史的最大的地下帮派。近百年来其总坨设在上海,曾是华东地区最大的名门望族,掌南北漕运,现亦是上海的顶级名流世家——向氏。”
向兰溪便出自这个庞大而又神秘的古老世家,且是现在的老当家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过自四年前,向老爷子为小儿子忧急伤身,已渐渐退养。当下大权分由长子和次子,以及族中长老协管,亦即是说,黑龙组的传位换代时期已到,派内斗争不言而喻。
“港城总舵舵主叫钱绅,人唤绅爷,为人相当老练奸猾。他是由向二少提拨起来,对二少算是相当忠心。港城本非向家之重,但近几年却有起势的苗头。向二少人称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恐怕想借我东晁入驻港城之乱做出一番成绩讨好向老爷子。听说向老爷子十分厌恶我东晁……”
高桥诚一猜测这其中原因,大概是四年前左大将军攻打上海城的关系,却并不知向兰溪与他眼前静默沉思的上司干系极大。
“今多数公司已经破产,被他们接管。仅有极少的几家公司还在苦苦支撑,轩辕小姐所在的杨氏算是其中实力较好,还能支持些时日。但若是绅爷那方获悉和谈的风声,恐怕会提前又招开商行大会,即时莫说对杨氏公司,对元帅您的计划亦极为不利。那向家势力虽远在华东,向老爷子若一心想要跟我们做对的话……”
话被男人举手打断,高桥疑惑,却听男人沉声说道:
“派人给向大少送一封信。”
……
当晚,医院。
当轻悠把自己三天的计划讲完后,杨家夫妇全是一脸震惊。
杨先生半晌才找回声音,“轻悠,你,你这是在跟杨叔开玩笑吧?把公司所有的钱都投到股市上去,那怎么可以?就算你有内幕消息,可是……可是这市场瞬息万变,哪能确保,万一……”
杨夫人也帮着丈夫劝阻轻悠,轻悠的态度却非常坚定且让人意外地有信心,甚至愿意下跪以求杨家夫妇的信任,立下重誓。
“这是目前挽救公司的唯一办法。我知道我不该出这么大的赌本,可我实在不想看杨叔您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公司就此毁于一旦。三日后,就是贷款截止日。与其坐困愁夸,不放手一搏。若……若失败,我,我会负全权责任,绝不会让杨叔您的公司和大家被人赶走。”
杨夫人心头一颤,抖声问,“丫头,你要何负全责,不会是去找……”
轻悠垂下头,声音微哑,“那个人虽然冷酷,但他欠我一条命,只要我求他……”
这求人办事,没有不付出代价的,天上从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杨夫人立即反对,将轻悠扶了起来,杨先生也直劝轻悠再另想办法,不要将自己逼至此绝路,可轻悠非常坚持。
最终,轻悠还是说服了杨家夫妇,杨先生打电话叫来了财务经理。
这财务经理一听,比杨家夫妇初听时反应更大,立即就骂起轻悠“乳嗅未干,胡乱行事”,坚决反对轻悠的计划。
这位经理是杨先生的亲戚,同是东晁人,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其实在当初将权利交给轻悠时也私下里跟杨先生闹过意见,不过后来轻悠的表现不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底里到底还是有个结。
面对这样的僵局,杨先生便拿出了一家之长的威严,喝令表弟执行计划。情急下,旧伤复发,吓到众人。
财务经理又气又恼,骂轻悠“狐狸精”,终于答应了杨先生的要求,却只将公司帐号和重要证件扔给轻悠,叫她自己去银行取钱。
轻悠心里很愧疚,却更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一仗打胜,不能辜负了杨家夫妇对自己的信任。
随后,她便到了工厂,找到正好值夜班的康叔和技术组长,拿出了一套新的生产改造方案。
康叔等工人自上次事件后,对轻悠已是十分信任佩服。轻悠平日也常有跟他们一起交流,请客吃饭,彼此之间也多了几分朋友默契。
这整整一夜,众人挑灯夜战,通力合作,一番改造计划商量下来,并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