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杨犹豫间,不经间看见欧阳宇凌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心中一动,欧阳宇凌来的时候,可不是低调来的。他为什么这么高调而来?是为了顾汐语,既然他能为了顾汐语的颜面,一掷百万金,那董家来的人,可也同样是为了顾汐语的颜面。
若是他拒之于外,且不说这么多宾客在前,显得他度量太小,心胸狭窄,怕就是英王欧阳宇凌面前,也不好看。
想通这点,他当即道:“随我出迎!”
说着,又回过头来,道:“汐语,你舅舅家来人了,你也随我出迎吧!”
听到董家来人时,顾汐语就有些发怔。想当初,她费尽心机跑到吉州去,为的就是认一认舅舅,并请舅舅帮个忙什么的。
可倒好,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辛辛苦苦去了之后,不但没能和舅舅认亲,还几乎被赶出来,沾了欧阳宇凌的光,才没被扫地出门,却也是让她心中一阵发冷,感觉都不会爱了。
她不抱希望了,回来了,可舅舅却又来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是舅舅家来人,哪怕她心中对那俩舅舅是有怨气的,却也不能不去迎接。毕竟,舅舅是娘亲的亲哥哥,她这做晚辈的,再有怨气,也只能吞在心里,难道还有晚辈要和长辈置气的么?
所以,她只迟疑了一下,便随着顾柏杨迎出门去。
从大堂到府门,也是段不远的距离,顾汐语默然无声地跟在顾柏杨后面,顾柏杨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真的心急,脚步飞快,他可是个武将,这一通大步流星下来,把顾汐语就甩得远远的了。
顾汐语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小跑着跟上。
幸好托欧阳宇凌的福,先前已经休息过一会儿了,不然,就这一段路,得把她累得够呛。
珊瑚跟在她后面也是十分紧张,帮她拖着礼服的下摆,同样跑得气喘吁吁的。
府门大开,还没走出门,便能看见府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五十岁左右,四方脸,刚正威严,目光略垂,偶尔抬起一眼,深沉中透着锋锐。
女的四十多岁,端庄沉静,即使静静站在那里,仍透着一股子大家之气。这是一个长年当家为主母的那种指挥若定,胸有成竹的气度。
这两个人,便是当天顾汐语在吉州董家看见的董翰宇和董大夫人。
顾柏杨并没有马上迎上去,董翰宇也没有上前,两个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彼此相对,目光一接,都是幽深难测。
董翰宇的目光移过他,落在他身后的顾汐语身上。
然后,他眼神之中便闪现一片惊异。
今天,他和夫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的起由,也是因为当日顾汐语到吉州的短短一次见面。
他们不认并且不相信顾汐语就是他们的外甥女,那也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派在京城收集消息的人传回的消息和顾汐语的画像,与她本人相差太大,他们不敢认。
何况,顾汐语夜行惩治那些地痞流氓,又被董琨明看到,更不相信一个大家闺秀会有这样的本事,便认定她是冒充的。
可后来因为英王的关系,他们不想得罪英王,便去客栈请英王到董府来住,可那时候,欧阳宇凌感觉到顾汐语的委屈与幽怨,自然不给董翰宇这个面子了。
不过,欧阳宇凌知道,顾汐语既然这么远跑去吉州见舅舅,必然也是希望能和舅舅相认的。董家人的态度又同样无可厚非,因此,他便留了一封信给董翰宇,里面只有八个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董家兄弟一商量,觉得就算顾汐语真是冒充的,英王也不应该陪同来撒下这个弥天大谎才是。再加上,他们兄弟二人是真心而且迫切地希望和顾汐语相认。
既然人已经走了,那为什么不去京城里一探究竟呢?
不过这件事董琨明粗中有细,道:“咱们与董家十几年不通来往,这么突兀地去到京城,岂不是被顾柏杨以为我们别有用心?”
董翰宇皱眉不语,倒是董诚在一边问道:“爹,二叔,顾家表妹今年多大了?”
董翰宇道:“算起来,也快十五了!”
董夫人道:“是很快了,我记得再过十几天,她可就满十五岁了!”
几个人同时眼前一亮,十五岁,女子十五而及笄,即使不在生日当天办及笄礼,也会办个生日礼,这岂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所以,董翰宇便将生意上的事交给董琨明和董诚打理,带着夫人,携着礼物,一路往顾家来。其实昨天他便到了京城,不过,他并不想到顾府里住,而是住在京城的客栈之中。
此时,董翰宇看到顾汐语,不禁与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汐语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走上前去,福身行礼,道:“汐语见过舅舅,舅母!”
董夫人微笑道:“汐语,你可是越长越像你娘亲当年了!”说着将顾汐语扶起,又从手腕上褪下那双碧玉镯子,就给顾汐语戴上了。
顾汐语只觉得手上一阵温润的触感,镯子已经上了手,这舅母速度真是快极。
她不便把镯子褪下,只低声道:“谢谢舅母!”
这时,顾柏杨才拱手,笑道:“大哥,大嫂,不知道你们从吉州千里迢迢赶来,有失远迎!”
董翰宇淡淡地一笑,道:“这称呼可不敢当,董某来看看外甥女,倒是叨扰了!”
顾柏杨笑道:“董兄说哪里话来,董兄,董夫人,请,请进!”
他果然就不再叫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