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陛下。”/p
萧虞位于左右宗正之后,随群臣一同参拜这天下的至尊。/p
因燕王一脉世袭宗正之位,地位又向来超然,萧虞于正式场合的排位尚在诸位长辈与堂兄、堂姐之上。也唯有辅佐燕王的左右宗正才能勉强压她一头。/p
在这件事情上,萧虞是半点儿都不懂得谦让的。/p
——反正自至尊以降,京城里整个文帝一脉的宗室后人就没有几个不忌惮燕王一脉的,她又没有王莽的志向,有什么好谦让的?/p
她要是真的谦让了,说不得就会被有心人理解为居心叵测、邀买人心。/p
这也便罢了,若是被没脑子的当成软弱可欺,那乐子可就大了!/p
她入京时带的三千甲士,可不是摆着好看的。/p
“众卿平身。”至尊抬手虚扶。/p
这是礼数,可直到今日侍奉在旁的女官袁月上前一步,高声叫:“起——”萧虞才随着众臣一同拜谢起身。/p
袁月肃然道:“至尊有喻:有事早奏,无事退朝!”/p
她话音刚落,便见文臣列里偏后方的一个中年女子出列,手擎朝笏,奏道:“臣谢昀有事启奏。”/p
萧虞侧目瞥了一眼,见此人着的是三品服制,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直觉不同寻常。/p
九重玉阶之上的萧澄看见出班之人,引在九旒之后的眉宇为不可查地蹙了蹙,淡淡道:“讲。”/p
谢昀道:“常言道:国无后犹如房屋无梁,至尊正当盛年,合该择贤女以配,正位中宫,与至尊日月同辉!”/p
似是早已料到了她要说什么,萧澄从容应道:“朕早已说过,朕自幼体弱,不宜婚配,此事不必再奏。”/p
谢昀急道:“至尊……”/p
萧澄语气微寒:“怎么,朕的话,很难听懂吗?”/p
谢昀面『色』微变,纵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据理力争,只得悻悻而退:“臣不敢。”/p
待她退却,萧澄又问:“众卿还有何事启奏?”/p
其实,每月里的朔望日大朝,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让那些低阶官员能在至尊面前『露』个脸,以增进身之资。/p
按照惯例,大事是不在这时候说的,今日所谓的出班奏事,说白了就是那些刚够着早朝边的四、五品官员们的秀场。/p
他们奏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主要目的就是向至尊展现自己的诗文功底和政治倾向,『毛』遂自荐,以期帝王青眼。/p
但今日朝中这些大佬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非赶在大朝会上奏事。/p
这不,谢昀刚退下,左宗正便又出班:“臣萧翰有事启奏。”/p
萧澄道:“讲。”/p
萧翰问道:“敢问至尊:至尊一直不肯立中宫,储君该从何所出?”/p
左宗正萧翰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早已经过了气盛的年岁,平日里随和的很,且万事都以至尊的意志为准。算起来,这还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如何和至尊呛声。/p
朝臣中有些心思活泛的便猜测:难不成,宗室终于不再放纵至尊任『性』了吗?/p
这个时候,藩王强势对中央政治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纵群臣对于至尊这堪称任『性』的决议再怎么不赞同,也不敢真的联合『逼』迫他立后。/p
只因这些大臣都清楚地很:无论他们本家里关系到底如何,也绝不会允许他们这些臣下欺辱尊上。/p
具体的例子,可以参照景帝朝风光一时的梁太尉。/p
——手握兵权又如何?藩王应召入京,还不是让他连求个速死都难?/p
那梁太尉,包括他的三个儿女,都是被留京震慑群臣的几位王世子给联合吓死的。/p
一不曾贬官,二不曾夺爵,只是那漫长的心理折磨,哪怕时隔多年,仍让朝中公卿心有余悸。/p
——萧氏这一家子实在是太狠了!能做到一朝太尉的岂是等闲人物?/p
可据传,那梁太尉死前,已经是濒临崩溃了!/p
所以,朝臣纵然一直想让至尊立后,到了实际行动上,也就是六部轮流提起此事,表面他们的态度而已。/p
至于更激烈的,那是不存在的。/p
今日萧翰出头,简直是称了大部分人的心!/p
但事实再一次证明:你们还是太天真了!/p
就在知情的左宗正无限地怜悯群臣时,萧澄已是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p
“朕虽无子无女,下辈的侄儿却甚多。”说着便喊道,“阿虞,阿辟,阿琛,站出来,给诸卿瞧瞧。”/p
三人都有一瞬的迟疑,可最终还是遵照来之前父母的嘱托站了出来。/p
——无论如何,在朝臣面前,至尊的颜面一定不能驳!/p
萧澄起身,步下玉阶,一一指着三位王世子,对群臣炫耀道:“众卿且看,朕的这几个侄儿,个个都年少才高,人品fēng_liú,且都自由研习富国强民之道。随意哪一个拎出来,稍加培养,便是帝国储君之选!”/p
这一出除却被萧澄透漏了些许心思的左右宗正,便是京中近支宗室都不知晓。/p
一时之间,群臣愕然,太和殿内一片寂静。/p
而萧虞三人也不禁『露』出惊『色』,迅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各自表忠心:/p
“至尊明鉴,家父/家母一片丹心,绝无二意,不敢觊觎帝位!”/p
而萧虞更是觉得她接到圣旨后的那股不安应验了。/p
——燕王已是不『惑』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