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坑走到前面,坐于蒲团之上,一抖拂尘,目光威严,盯着堂屋中的十余人扫了一圈,道:“今日来到神眼村,是为引诸位乡亲踏上修行正途。好,有人心说话了,我没有修行天赋,怎么能修行呢?你这不是空口白话么?”
顿了顿,他自问自答:“其实不然,汝等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就算不具修行天赋者,其实也同样可以修行。那么这位又问了,不具修行天赋者,该如何修行呢?今日,我便要告知汝等,修行,自古以来就不是有天赋者的特权,仙神之下,人人平等,人人皆可修行。其中的区别只在于,有天赋者修身体、修神识,无天赋者则修心、修性。”
仲神眼举手问:“张道长,两者修行之后,区别在于何处?”
张小坑回答:“修身体、修神识者,可施法术、可来去纵横,修心、修性者,虽无法力之威,却可延年益寿、福泽后辈,修至高深处,死后脱离苦海,可往神境之归所、心灵之家园。那神境家园,传自上古洪荒、保有灵花奇树,无凡世之纷争,有出离之安享……”
张小坑用一种沉稳而深情的语调,将神境家园的美好徐徐展现在众人眼前,引得所有人不自禁产生向往,就连微叔芒也听得入了神,暗道如果真有这神境家园,那该多好!
讲述完毕,就听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响起,人人都在叹气。
仲神眼再次询问:“如何才能延年益寿、福泽后辈?如何才可进入神境家园?”
张小坑道:“问得好!汝等须知,上古仙神大战,世界支离破碎,其后又洪水滔天,万千生灵无立足之地。有大神禹王者,心怀天下黎庶,带万千百姓奋起,疏浚河道、束水入海,由此而保灵境家园,由此而得无上神位。诸位乡邻,禹王乃灵境家园之主,欲入修行,当先拜禹王……索道长,请带领我们一起祭拜禹王。”
索老六应声而出,将身后屏风一撤,墙壁上露出神龛,正中一尊神像,身形伟岸,头戴斗笠、手持耒耜,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慈祥,慈祥中又带着为生民百姓之苦而忧虑的目光。
“诸位乡邻,这就是禹神,请诸位乡邻随我祭拜。”索老六点燃三炷高香,插在神像前的炉子上,带领众人向神像叩首,诚心祭拜。
“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
“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
“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为今日之生,为今日之食,我等小民诚心祭拜,一祝禹王千秋万载、无上之威,二愿禹王先圣之力,保我阖家平安、无灾无恼,三祈禹王大开灵境,接引我等前往家园……”
一场布道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将意犹未尽的村民送出去,约定好明日黄昏时都来拜祭。
微叔芒招呼收拾用具的索老六和张小坑过来说话,仲神眼抢过去帮忙,将神龛的蒙布重新盖上,香炉中的燃香拔出来,以便下一次再用,再把屏风拉过来挡上,一切恢复原状。
微叔芒听说过禹王的故事,却从没听过他成神之事,也不了解学宫方面对他的仙神之位是否确认过,眼下见了仲神眼这作派,心下已明,这绝不是学宫承认的仙神,如此行事,几近于私传外道了。
“索老弟、张老弟,你们传禹王神道,合适么?”自己托辟于吴升,筑凤山早就和吴升紧密相连了,大家同呼吸共命运,见有危险之事,微叔芒自觉有责任提醒。
索老六道:“禹王神迹,已为行走亲眼所见,此事绝无虚假,只不过尚未由学宫承认罢了。但孙行走说,事情就摆在那里,不论学宫承认不承认,禹王都存在。”
微叔芒问:“神迹显于何处?”
世间有很多修士,尤其是巫妖魔三道的邪修,总是好为惊人之语,说是某某仙神显化,于某时某刻出现在某处,展现某种无边威能,其实都经不住查证,微叔芒不希望吴升走上这条路。
索老六郑重道:“微子,你一定能见到的,我和张小坑已经见到了。”
张小坑道:“起初行走安排我和六哥作道士,我们也和微子一般,心下存疑。但行走毕竟是行走,他要做的事情,其中定有深意。事实表明,行走绝没有捕风捉影,或者异想天开,我和六哥出行时,我们见到了。所以,我为自己身上的道袍而自豪。”
微叔芒问:“见到了什么?”
索老六和张小坑一瞬间都进入某种遥想神往的状态中,片刻之后,却都摇了摇头:“行走说了,此事绝不能说,不是不信微子,是我兄弟未得行走授意,不能对任何人说及,但微子若见了行走,可以请他带微子去看,看了之后微子就知道了。”
虽然没有得到关于禹王成神的确切消息,但以微叔芒三人对吴升的了解,他们已经信了七成,由此也开始神往起来。
仙神之道,向来都是上古的传说,传说中有一场大战,之后便仙凡永隔,只要是修行中人,谁又不想一睹仙神真迹呢,这原本就是修行的最终意义啊。
接下来的几天,微叔芒三人时不时就来神眼村,听索老六和张小坑布道,两位道长尽力展现神境家园的美好,辅以口粮贴补,时不时替人诊治旧疾,偶尔还会发放灵丹,这一套组合手段打出来,一个月的时间便将神眼村三百余人中的大半都发展成了禹王神道的信徒,每天跟着他们祭拜祝颂。
之后,仲神眼被两位道长选中,指定为禹王神道在神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