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太微阁的烟罗之气变得似有似无,太乙峰的烟罗之气,依旧不改,如青山之不改,如绿水之长留,亘古如斯。
季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张若虚虽然经常来太微阁看书,可季寥再没有搭理过他。
到后来,季寥不搭理他,他就看季寥。
古人说,天、地、山、川、草、木、虫、鱼皆有可观的法理,张若虚从季寥身上看到了这些所有的法理。
在他心中,师叔祖好似包罗万象,他无须问,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看师叔祖就知道答案了。
他此刻并不知道,不是季寥给了他的答案,而是季寥身上自然流露出慧!
了解事物本质的慧!
张若虚看着季寥时,就沾染了慧,自然而然,心中迷惑便迎刃而解。
一甲子,一晃而过。
有一天张若虚合上书籍,他心下有感,走出太微阁。
太微阁上有龙虎云气汇聚,这是有人要还丹。
他心下一怔。
“还丹的是我自己。”
八天八夜,龙虎之气彻底消散。
百年里青玄自然也有人还丹入道,可是异象能持续八天八夜,表明已然还丹八转。
在青玄漫长的历史中,这也是佼佼者。
一众青玄之人来恭贺。
张若虚一一见礼。
他再不是当初上山的浑小子,身上自有一股沉凝的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以他此刻的学问,即使去人间做个圣贤大儒,亦是绰绰有余。
而且他的慧还远在青玄在场诸人之上。
见到徒弟,吴道德终于生出自己老了的感觉。
今时今日的张若虚,已经是良才美玉,再非顽石。
张若虚心知自己没这么好,但他能变成这样,只是因为看了师叔祖数十年。
只要见到季寥,他的智慧就会增长,然后将太微阁知识化为己用。见闻增长,又加快了他智慧的增长,形成良性循环,周而复始。
还丹这修道之大难,没对他造成阻碍,日后成就元神,亦将是水到渠成。
张若虚道:“师尊,诸位长老以及师兄,谢谢你们的祝贺,但还丹不过是修行的另一个起点,今后的路还长。所以大家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却不必再做其他的事来祝贺这件事了。”
旁人还丹入道,多少都会意气风发,可青玄众人没想到张若虚竟如此沉稳,如同还丹入道这件事,跟吃饭喝水一样,于他而言,是自然之事。
有长老心里可惜,当年没收张若虚真是失策。
这小子有大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风姿,成就不可限量。
吴道德见徒弟如此稳重,更是欣喜不尽,自不会拂他的意。
众人告辞,只留下师徒二人。
吴道德道:“你接下来还是在太微阁读书?”
张若虚道:“在太师叔身边获益良多,若是没其他事,我打算继续呆在太微阁。”
其实张若虚对吴道德提起过他观看季寥,每每能心有疑惑迎刃而解。
但吴道德自己试过,根本无所得。
青玄其他人也有来太微阁看书的,同样没有张若虚这样的收获。
吴道德让张若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他看得出这是张若虚独有的收获,不告诉他人,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心生不平。
吴道德道:“师叔祖仍是过去那样。”
张若虚道:“是的。”
吴道德道:“也罢,今时不同往日。门内有你和子虚,将来可以期待。何况你的那些师兄弟,亦非常出色,我有预感咱们青玄将进入一个鼎盛期,可惜我时日无多。”
张若虚道:“师尊正当盛年,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吴道德道:“我一介庸人之姿,若非是师叔祖一力扶持,早已埋没荒草,如今能坐上青玄道宗掌教这么久,已经福分匪浅,如何更有他求。”
他顿了顿,又道:“子虚通达世情,才智过人,我本中意他来掌控青玄,但现在见到你这样,为师不免心下犹疑,你对掌教之位,可有打算?”
张若虚迟疑一下,说道:“师弟才情胜过我,但若是做掌教,我倒是比他适合。”
吴道德微笑道:“你倒是不谦虚。”
张若虚道:“师弟通达世情,可咱们青玄内部又不可以世情之理来推之,治世当以法理为准,但梳理青玄当以人情。毕竟咱们青玄修心在修行之前,讲究任性自然,虽有规矩,却皆以大节为要,不以小节为拘,若多了机谋巧算,纵有一时风光,终归会使咱们青玄道统黯淡下去。”
吴道德叹息道:“可惜我这几年才明白这道理,这些年,子虚协助碧游峰主在西荒做下很大的事业,混得风生水起。无论是佛道中坚,还是旁门妖邪,都乐与他结交。按理说我该很欣慰,可他越是这样,我越发担心。而且近日里,碧游峰主还传了一个消息给我,子虚他暗自创立了个势力。”
张若虚道:“师尊觉得师弟有异心?”
吴道德道:“你说他暗自创立势力干什么?”
张若虚道:“师弟行事,天马行空,我猜不出他有什么目的,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青玄的事,还请师尊相信他,亦请师尊转告碧游峰主,请她也相信师弟。”
吴道德道:“你和子虚已经有一甲子多没见了,你真觉得自己了解他,还是有私心,维护他。”
张若虚道:“师弟确实可能做坏规矩的事,但我相信他心里有分寸。如果师尊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