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不在乎他自己个的名声,胡濙这种不作为,算计到他头上,朱祁钰知道了,却不找麻烦、不做批示、不表态,也算是一种默许。
王翱要办的事儿,比考成法还要恐怖。
禁止文武百官及亲眷营商事,禁止文武百官、功名在身移居他国,就是后世的清理裸官,可见难度之大,涉及利益之广。
在后世,裸官子女配偶最喜欢去的就是枫叶国,这个国家作为美利坚的后花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那个云孝女,就在枫叶国。
又是一年中秋节,朱祁钰这些日子,并没有回泰安宫过中秋,而是留在了聚贤阁,给土木堡死难的将士们上了一炷香。
谷憧
三炷香,烟雾缭绕,朱祁钰身边的冤魂若隐若现,只不过现在的冤魂越来越平和,不再是那么歇斯底里,不再那么的凶神恶煞,颇为平静。
朱祁钰知道,这些冤魂,只是他的心病罢了。
这个血仇,朱祁钰必须要报。
待到三炷香燃尽,兴安才打开了窗户,散去了烛火的味道,将灵牌翻转。
待到陛下坐定之后,兴安郑重其事的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陛下俯首说道:
“陛下,襄王瞻墡、英国公张懋、魏国公徐承宗、成国公朱仪、定国公徐永宁、黔国公沐璘、文安侯于谦、宁阳侯陈懋、武清侯石亨、文渊阁大学士王文、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兵部尚书江渊、刑部尚书俞士悦、户部尚书沈翼、工部尚书石璞,联名上书。”
大明军政头头脑脑的名字,都在这份名单之上。
支持反腐厅成立、支持禁止文武亲眷营商、支持文武功名在身亲眷出海出关需陛下朱批等一系列决议,总之,坚决拥护陛下的一切决议。
正统十四年七月份的时候,大明文武就是如此反对稽戾王亲征的。
兴安将奏疏展开,放在了陛下的面前,俯首说道:“此策,大利大明!”
朱元璋反腐,甚至因为这件事落了个剥皮皇帝的恶名,朱祁钰这也算是实现景泰元年,太庙祭祖废稽戾王太上皇帝号的承诺,继承列祖列宗之遗志。
“准。”朱祁钰在奏疏上郑重的写下了一个准字,然后又写了一句诗词放到了奏疏上:“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这是于谦当年入京时候,内帑大珰王振一千两吃一顿饭,旁人问于谦送什么,于谦说送王振两袖清风。
“最近还有人议论埃莱娜腹中子的事儿吗?”朱祁钰批复了奏疏,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手中的笔不停,他在画一副四格漫画。
兴安俯首说道:“这奏疏批了,胡尚书就该出手了,也热闹这么多天了,贺章早就回过味了。”
贺章到底是都察院总宪,华夷之辩喊了一嗓子之后,敏锐的发觉了事情不对劲儿,就再也没有当做意见领袖发言了。
朱祁钰画好了自己的四格漫画,讽刺漫画。
一个大明官员推着雪球往前走,第一幅雪球上是一个权字;
第二幅雪球越滚越大,官员的体态越来越胖而且乐开怀,身后多了几个人推着他,第二层雪球写着一个色字;
第三幅雪球滚的比官员还大,这官员的身后的人数已经画不下了,雪球之上又多了一个财字,而且这官员笑的嘴巴咧到耳根了。
第四幅,则是这官员终于推不动了,雪球滚动,压死了这名官吏,也压死了官员身后所有的人,周围一片简笔画的人物大声叫好。
“送邸报。”朱祁钰画完了之后,越看越满意,递给了兴安。
福建布政使宋彰、户部左侍郎张凤、鸿胪寺卿张凤,都是类似这般,有了权,财色兼收,可是这雪球越滚越大,最后不受他们控制,被反噬至死。
宋彰不知道冬牲会官逼民反吗?宋彰不知道冬牲是拿走了百姓最后一口粮食吗?宋彰不知道百姓揭竿而起,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一个死字吗?
其实宋彰有预料,可是这雪球已经滚起来了,身后的相关利益者已经多到了宋彰不得不往前走的地步。
他断了冬牲的供奉,京中享用炭敬的权贵不乐意、充当保护伞的驸马都尉赵辉不乐意、盘剥百姓的缙绅酷吏不同意。
朱祁钰的这副漫画,表达的意见极为直观、清晰,而且条理清楚,是警示,更是警告。
吏治反腐抓贪,是朱祁钰登基以来,一直在推动的根本国策之一,无论谁不服气,要么忍着,忍到他朱祁钰嗝屁为止,要么就造反,只要能打得过。
“陛下,罗贵人来了。”一个小黄门匆匆跑了进来,俯首说道。
埃莱娜的汉姓是罗,所以是罗贵人。
“宣。”朱祁钰点头说道。
埃莱娜依旧如同一个小精灵一样,身着一声天蓝色的锦缎琵琶袖袄裙,走进了聚贤阁,东看看西看看,颇为好奇,天蓝色的琵琶袖袄裙甚是鲜艳,可是在埃莱娜的荣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黯淡了几分。
埃莱娜不好看,也不会万里迢迢送到大明了。
埃莱娜行了一个汉礼,笑盈盈的说道:“夫君,我有身孕了。”
“最近朝廷为了你肚子里的娃,可是吵得不可开交,你什么意见?”朱祁钰询问着埃莱娜的意见。
埃莱娜一听这件事,就是泫然涕下,眼泪说来就来,两行清泪划过了洁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