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在书桌前,提笔写了两封信,叫来春桃。
“把信给金叔,这一封连夜送到郑师兄府上,这一封请人快马送到蜀州。”
“小姐,您可算想通了!奴婢这就去办。”
春桃一听就知道,接过信就出门了。
金叔是江相留下的老门房,如果说江暖在江府有三个值得信任的,那剩下一个就是金叔了。
江相死后,跟着江相的老人都被排挤,但金叔沉默寡言,并不引人注意。
江相收过三位弟子,分别是远在蜀州任职的杨晏明,翰林学士郑旦,白眼狼顾景初。
江相没有儿子,向来把弟子视为亲子,带在身边时时教导。另外两位也在江府住过,只是那时江暖还小。
江相收徒都选取的寒门子弟,性情方正内敛的,反倒是第三个顾景初靠着圆滑手段和一些惊世之才博取了江相的信任,不仅把女儿许配给他,甚至还把自己奋斗一生的所有政治资本托付给他。
想清楚了这些关节,江暖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来给自己装扮一番。
素衣素履一如往常,脑后挽着髻,簪上一枝白玉簪,素白的小脸只淡淡的擦了一层面脂,眼角处晕染薄薄的一层淡粉色胭脂,乍一看就是悲伤过度心如缟素的可怜女子。
今天可是休沐日,按照昨天她从松墨口中听出的意思,估摸着顾景初要来了。
她这边厢刚刚收拾停当,春桃便进来通传。
“小姐,姑爷来了。”
江暖点点头,看着春桃欲言又止的表情,挑眉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春桃不甘不愿的,“那个小贱蹄子也跟来了。”
江暖笑了笑,捂着胸口眉头蹙起,柔弱的说道。
“春桃,我的药是不是还没好,快着点儿,心口疼的厉害。”
昨天看过大夫,给开了几剂疏肝健脾温补身体的药,这种太平方子怎么吃都没问题的。
春桃立刻会意,“小姐快躺下歇着,奴婢这就去端药。”
顾景初见没人来招呼,江暖的婢女明明进去通传了,可接近着自己就被晾在这,心里自然不舒服。
枣儿看到机会,连忙低声哭泣道,“都怪奴婢不好,惹了夫人生气不说还连累了老爷,奴婢这就去给夫人请罪,不求夫人谅解,只要夫人不再为难老爷……”
她低着头偷偷觑着自家老爷,丰神俊朗的模样本就惹人,奈何还是个心软多情的性子。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
“谁让奴婢痴心一片,都系在老爷身上呢,只要以后能和老爷长相厮守,吃些苦头也甘愿。”
顾景初心头的那点焦躁很好的被抚慰了,他微微颌首,看着枣儿乖顺的跪在江暖房门前,心下颇为满意。
女人就应该这样,在大老婆面前低头,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委屈自己,这才能证明真的爱。
枣儿不但跪下了,还开始哭求。
“夫人,求夫人开恩,奴婢知错了!”
“求夫人开开门吧,您要是生气,打骂奴婢都使得,千万不要因为奴婢影响了您和老爷的感情……”
夏荷拉开门,“呸”的一声,冲着枣儿吐口水。
“你是哪里来的贱货,敢在夫人门前叫嚷?不知道这是佛门清净地不得打扰么,简直没有天理了!”
“夫人,夫人啊!”
枣儿逮住机会,就要往屋里窜。
被夏荷一把拦住,下暗手掐了两把。
“还敢强闯屋子,你们都是死人吗?夫人身子不好,本就病着,再被这野人给惊着了我看谁担得起责任!”
夏荷指着旁边看热闹的下人骂,就连顾景初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枣儿是情急之下有些失态,夏荷你也不要过分苛责。”
他上前两步,将枣儿挥退,抬脚就要往屋子里走。
夏荷冷笑一声,“姑爷说笑了,奴婢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怎么敢苛责枣儿姑娘,只是您今天这样带着枣儿姑娘是为了什么呢,上门示威吗?”
顾景初本就不痛快,他觉得自己的心意被浪费了,就连江暖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敢对他明嘲暗讽。
“我看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再胡言乱语下去,待我同夫人商量过后——”
“同我商量之后怎么样?”江暖从屋内走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扫向顾景初,“我这个旧人不入顾大人的眼也就罢了,连我这实心眼的丫头顾大人也容不下?那还说什么,有什么意思,大家各自撂开手,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有一阵子没有见到江暖,顾景初满心都是她刻板不通情达理的模样,心里那点喜欢多快被消磨完了。
可这回一见,她消瘦凄楚还不肯服输的模样,反倒勾起了他内心的爱怜。
脸上那点不耐烦顿时消失,上前就要将她搂到怀里。
“暖暖,为夫的心肝——”
“顾大人说错了吧。”江暖一动不动,冷淡的看向他身后,对上枣儿那双嫉妒的眼,“你的心肝怕是不答应呢。”
顾景初也注意到了枣儿的反常,顿时心头那点喜欢被不耐所取代。
他只想快点把江暖哄回来,自然不在意一个爬床丫鬟。
“你快回去,以后夫人不喜欢看到你,就莫出现在夫人面前。”
枣儿没想到老爷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不给她面子,当下掩面哭泣。
“顾大人还是带着心肝走吧,我在这里挺好的,清清静静的给父亲超度亡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