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你这鬓角有白发哩。”
赵桓轻轻感叹了一句。
御帐之中,只有君臣两个……韩世忠浑身一震,忙道:“些许白发,无关紧要,臣还不到四十五岁,身强体健,气血充足,还能给官家征战二十年!”
赵桓笑着道:“我盼着你能征战五十年!”
韩世忠愕然张嘴,“好,官家说五十年,就是五十年,臣不会让官家失望的。”
赵桓顿了顿,探身道:“良臣,朕不是说你白发……朕是说你心老了……倚老卖老……觉得自己有资格耍了……前些时候,你给曲端取诨号,说他是军中的骡子……今天曲端分析战局,你又口出狂言……曲端没有跟你吵,反而是刘锜站出来,说了两句话……良臣,你明白其中的意味吗?”
韩世忠突然吸了口气,脸色微红,“官家,臣,臣就是好诙谐……”
“不!”
赵桓摆手,“曲端和你一样,都是朕的心腹,授旗名将……你那么说他,是不是朕的文武双全给错了?”
韩世忠瞬间老脸通红,慌忙起身,要给赵桓行礼认错……
“良臣,你先听朕说完……北伐将成,大功铸就,你们这些人都是朕的心腹重臣,亲王爵位朕是要给的……可你要想从此之后,肆意妄为,可以由着性子胡来,把国法不当回事,以为自己功高,没谁敢动你……那就大错特错了。越是地位高,就越要多思量,要懂得自爱,自尊自重。朕也不要你故意自污,也用不着担心朕猜忌你们……咱们君臣还有的是仗要打,还有数不尽的功劳要立,朕的野心不止于燕云。这大宋朝势必要煌煌烨烨,远迈汉唐……你们就是大宋的卫霍,是要做历代武人榜样的。”
韩世忠的脸色翻来覆去,变幻不停,惶恐,惭愧,感激,警惕……种种情绪复杂……大战之前,官家敲打自己,用意十分明白了。
几位大将之中,也就自己还有这个待遇,就连曲端都改了不少……自己年纪最大,排名最高,却还是如此德行,真有的说不过去。
“官家,臣,臣知错了,臣请官家恕罪!”
赵桓摆手,“良臣,朕问你,你平心而论,这一次和兀术决战,会这么容易吗?”
韩世忠深吸口气,思忖半晌,微微摇头道:“官家,金人搏命一战,应该会玩命的。咱们这边虽然斗志不会弱于金人,但是就怕士兵骄纵,失了方寸。”
“嗯”赵桓点头,“良臣到底是名将之风……朕要说两件事,其一,朕打算让张荣的水师上岸,集结在清州一带,作为预备队……有了他们充当后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战败。”
韩世忠想了想,“官家,如此安排最好。张荣水师能够妥善供应军需,足见他们还是可靠的。有了这一两万水师,咱们和金人的兵力就拉平了,胜算也能大不少。”
赵桓颔首,“很好,对了,该说第二件事了,岳云给朕当了女婿,瞧你一直挺着急的,奈何咱们君臣都是不怎么争气的,朕现在有两子一女,你现在也有两个儿子了。朕跟你约定,只要凑得上,咱们就结亲……凑不上也让你那俩儿子和皇子一起读书,总而言之,咱们既是君臣,又是亲家。”
赵桓说完,转头取来了一坛子酒,摆在了韩世忠面前,“来,咱们君臣提前畅饮一番……”
面对赵桓的热情,韩世忠也招架不住,素来赵桓的酒量不怎么样,可这一次却怎么喝都不醉,竟然是韩世忠先喝糊涂了。
赵桓安排人将他送回去,转过天,等韩世忠从醉梦中醒来,军营之中,突然传唱一首词。
慷慨豪迈,更胜大苏三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韩世忠吃惊,忍不住打听,这是谁写的?
“韩大王,你真是喝得太多了……官家早上传出来的旨意,说是昨夜同韩王痛饮,谈及光复燕云,中兴大宋之事,韩王言语慷慨,大醉之际,作词高歌……官家还说,要诸将士效仿韩王,一鼓作气,全歼金狗!”
“这自然是韩王所作啊!”
韩世忠嘴巴微张,整个人都痴痴的,是他所作,的确是他所作,还真是脸红羞愧……韩世忠一跺脚,直奔曲端帐篷,前去赔罪。
转过天,韩世忠,曲端,刘锜,三大总兵一起上书,确定了作战计划,同时派人飞速告知岳飞和张荣。
五大总兵,十万将士,水陆并举,一场关乎两河,乃至两国命运的决战,即将到来。
只是宋军这边摩拳擦掌,砥砺士气,就准备一战的时候。
兀术竟然放慢了速度,这下子可让宋军颇为尴尬,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兀术改主意,准备逃跑了?
赵桓还在迟疑,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八百里急递……身在关中的兴汉侯吴玠发动了!
自从青化一战,吴玠虽然有名将之名,但始终没有主导过一场大战,甚至很多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徒有虚名。
而时至今日,吴玠就要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兴汉侯的成色有多少!
“总兵,驻守晋州一带的完颜奔睹有退兵迹象!”
吴玠沉声道:“确定?”
“确定!兀术大军已经离开太原,金人收缩后撤,是情理之中。”
吴玠断然道:“好!传令,命令吴璘和李世辅率领一万五千人,突袭石州,务必截断完颜奔睹的后路。”
随后吴玠又道:“告诉李彦仙和马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