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从暗无天日的地下的山洞传送到外面二十里外的山头,强烈的对比让金艳有一种时空错乱导致的身体的失衡感。
她紧紧的握着快装满青葫灵液的玉瓶,想要递给赵阳,但眼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一时间,她既是遗憾,又有一份委曲和感伤:他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她的意思呢?
此时春回大地,脚边虽然仍有未化的冰雪,但也有小草顶开冰雪,露出鹅黄的叶片儿,山下更是冒出了成片的草芽,一片欣欣向荣的自然气息。
但是,与这片煦风和畅、春光明媚的天地相比,她其实更愿意待在刚才暗无天日的山洞……
这份复杂难言的心情,直到孟广会驾驭着一艘后端如蛇、前端两侧有一对飞翼的飞舟到来,并看到他身受重伤,才被父女连心的关切和担心所替代。
只是,在她强烈要求下,由她接手驾驭飞篁船向羽剑宗飞去时,她心底仍然有一丝不舍,却只能隐藏在心里。
送走了金艳,赵阳再无后顾之忧,他耐心的看着尹天雀先借助护山大阵,反向切断了湖中分支灵脉与主脉的联系,又从库房取来大量的丹药,一部分给尹天飞等人祛毒,一部分则让几名未受伤的金丹亲自出手,化开丹药,中和、清除湖心庭院中的殃气。
这个过程中,尹天飞“带毒”跟着忙前忙后,中间还刻意提到了孟广会,却是担心人放走了,拿不到殃气吸取之法。
赵阳能看得出来他的言行是为了抵消刚才的过失,尹天雀自然也能,为了安他的心,尽管急着处理接下来的事,就还是分出一部分精神解释道:“这要从两方面来看了。如果回去后孟广会就死了,他但凡有点理智,也会提前将此法留下,并让人亲自送来,否则就是为羽剑宗和他的亲族招祸,想来这样的蠢事他是不会干的!”
“能活下来,说明殃气吸取之法的价值更大,那么,它更是我洪山堡秘得之物!”
“不用担心他不给,以后之后,就算断宗不好再像这次一样,明着杀他,有机会动手肯定也不会放过,有这样的压力在,他更不敢得罪我们洪山堡!”
“总之,以我们的实力,最后吸取殃气的法门一定会属于我们洪山堡。”
听他解释完,尹天飞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尹天雀看了他一眼,道:“行了,你赶紧去疗伤祛毒吧,剩下的事我盯着让其他人去做就可以了。”
剩下的事,除了尽快清除殃气,最先要做的是将柒刀救出来。
不过,孟广会刚才为了让尹天飞等人中毒,用掉了一百多份殃气,丹药中和清除的速度并不是那么快,要想完全清除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最后他不得不服下辟毒丹,顶着殃气之毒,尤其上下通道那里,殃气的量尤其多,下去救柒刀出来。
可惜,他做的决定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只带回了柒刀的尸体。
面对这个结果,尹天雀脸上的颜色比刚从僵尸口中取出的殃气还要深,还要难看。
道理很简单,原本万无一失的事,让孟广会活着离开,已经是没有完成断宗的任务,但好在还有理由,等拿回殃气吸取之法,他们也可以做出保证,由他们出手,除掉孟广会。
但是,让柒刀死在他们地头上,而且还是断宗排名第九的刀主,这份责任就太大了!
他甚至都等不及和其他人一起把柒刀的尸体带走,自己就先回到了地面,然后迅速连点尹天青、房明寒、畐鬲、宫坎等数人的名字,吼道:“快快快!快去把孟广会给我抓回来!”
接着他飞进洪山堡中间的要塞秘殿,直接燃起一张地级七品的传讯灵符,满头大汗的躬身道:“掌刀使大人,出事了!”
“在下于今日派人将孟广会带到了洪山堡,柒刀主出手重伤他后,把他扔进了尸魔之穴……”
“原本他绝无生理,没想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一门吸取殃气的法门,竟然没死……”
吸取殃气的法门,他原来的打算是从孟广会那里夺取回来后,就当成洪山堡的不传之秘,现在则顾不得许多了,而接下来的消息更为沉重,沉重到他要说出来都感到有座山压在了他的嘴上。
不过,就算再沉重,他也逃避不了,就只能咬着牙,声音颤抖的道:“柒刀主见状,决定亲自出手,将他斩杀,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犯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但尹天雀却感觉他眼前隐约可见的虚空仿佛被风吹过的布帘,出现了一阵波动。
此时,他感到心中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压爆似的,但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他想瞒也瞒不了,只能忐忑万分的道:“尹某该死!柒刀主下去后,没想到引出了太多的白毛僵尸,没得到柒刀允许之前,我等只敢先观望,等到出手相救时就已经晚了……”
话说到这里,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一只巨大如山岳般的黑色螳螂忽然昂起了前爪,有种要跨越虚空,降临到洪山堡的感觉,而仅是“看到”这个动作,他就感到一股无可抵抗的巨力浮现在他的心底、神魂和真符之上!
现实的一切没有任何波动,他却忍不住惨叫一声,仿佛被无形的刀劈中,直接撞飞了十数间房屋,神魂、真符皆伤!
好在这时,一个清冷略显僵硬的声音道:“夫君息怒,妾身去一趟吧。”
尹天雀神魂中异象消失,但还是跪倒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