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烟花散尽似曾归>第二百六十六回:师生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特意安排,当天晚上内阁值夜的人当中恰好有一个陈晖。

陈晖舌灿莲花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顶着东厂番子的钢刀指天指地痛斥了一番阉党的恶行,将一群学生好端端劝了回去,没让东厂番子伤他们一根汗毛。

李知收了老大爷的伞,和人家道了许久的谢才迈步离开。

这会子已经是后半夜了,虽说是夏日,但因着下雨,街上还是凉飕飕的,李知又浑身湿透,跪的浑身都疼,尤其是两个膝盖,这会子只怕是青紫青紫的,他走路的时候都快不会打弯儿了。

李知一边走,饿得饥肠辘辘,思索着要不要打开自己手里头的油纸包,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回家热热再吃罢。

他打着伞在路上慢腾腾地挪着步子,终于在一阵小风过去之后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身旁停着一辆马车,里面的人掀开帘子,冲着李知笑了一声儿:“快进来。”

李知刚想着手忙脚乱翻帕子擦鼻涕,一抬头,面露喜色:“老师!”

“上来罢,再这么着,该受寒了。”陈晖温声道。他这个徒弟比自己小了个十岁左右,平时如兄如父的,照顾了不少。

于是李知不再推辞,上来陈晖的马车。

一上了车,便有小厮递给他个水壶,陈晖点着那东西道:“姜汤,喝了去去寒。你我二人身量差不多,等会子换了我的旧衣裳,在吃点儿东西垫补一下子,别搞坏了身子。”

李知真是又冷又饿的时候,闻言对于自己的老师不仅是敬佩了,还带着一股子感激涕零,道了谢之后连忙将那姜汤给自己灌了下去。

等到他换了衣裳,鼓着两个腮帮子吃包子的时候,陈晖开了口:“你这回做的很不错,是你平时的风格。哦,还有啊,最近写的那几篇文章我也瞧过了,你文辞犀利本是好事,但未必所有考官都喜欢这种风格,到时候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等你过两年中了第,进了翰林院之后再考虑这种事情。”

“学生知道了。”李知嘴里鼓着包子,说话有点儿呜呜噜噜的,说实话,这种形象若是放在旧派书生眼里,是有点有辱斯文的,但是陈晖毕竟是个新派的,也算是开明,并不理会这种小事儿。

他吃着包子,而后又想了想:“老师,有一件事儿我不明白,这夏伟才建生祠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想就着这事儿说道说道了,咱们为甚么要等到这种时候才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陈晖手里把着扇子,折扇的扇面是自己画的,词儿也是自己做了提上去的,风雅无比:“我曾经教过你,手上有了人的把柄,自然要攒着,等到合适和时机,才能一击必中。”

“那老师又怎知道这次的时机合适?”李知终于把自己嘴里的那一口包子咽了下去,眨巴着两个眼睛盯着陈晖瞧。

陈晖勾了勾嘴角:“这是我的不是了,先前并未给你通过气。世子爷和谭大学士上济南府,明是封赏实是查案,这几日还真是有了些眉目。”

李知没入仕,这种事情现在透露给他没法子透露全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也理解陈晖这种“话说一半儿”的行为,点了点头,接着往下听。

“那山东巡抚是个阉党,靠着给裘安仁建生祠攒了不少功绩。”陈晖看着李知,示意他自己往下猜。

“哦,我明白了。”李知以拳砸掌,略有些兴奋地道,“这一回,咱们不仅要拿掉阉党的一员大将夏伟才,还要同时配合济南府的世子爷和谭大学士,用这生祠做文章,把‘阉党误国’这四个字捅到前头去,引导天下舆论。然后……”

“然后,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上的那一封折子的批红?”陈晖问。

陈晖上了好些折子,李知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银庄的那一封。”陈晖提醒道。那一封折子是余知葳亲自批的,当时被陈晖拿来给李知讲解了好半天。

“啊,我想起来了。”李知恍然大悟,“如果这一回阉党收到了重创,又人人喊打,必然要挽回一些自己的面子,就很容易无暇顾他,咱们也好展开手脚,商量那银庄的事儿!”

陈晖点了点头。

余知葳没有公报私仇的习惯,夏锦繁在余知葳面前那一通班门弄斧其实只是个导火索,她本来就打算逮着个机会动一下那个儿女都颇是嚣张的夏伟才了,如今刚好济南府那边的事儿也很有说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干脆和内阁通了气闹了国子监这么一出。

在余知葳出了身份被质疑的问题之前,她就铆足了劲儿商量银庄的事儿了,只是被夏锦繁和裘安仁这么一耽搁,才给弄到现在。

大衡的确有银庄,人们当然觉得银票比银子更轻便,但是当初陈晖和陈暄也和余知葳解释过——当初大衡国库空虚,里面几乎都是佛郎机银,认起银票来很麻烦。还有,银子尚可用成色来判断,但是银票辨认起来难度就很大。

大衡如今十三港只余下一港,但开海禁毕竟已经有了百年历史,四处都是东奔西跑的商人。没了起帆令,那他们也还是得艰难地讨饭吃,在大衡境内也得把生意做下去。重量很大的银子给东奔西跑的商人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所以就算银票这样麻烦那样麻烦,他们还是更喜欢用银票进行交易。

于是各种各样的私人钱庄票号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就出现了新的问题。这些银庄良莠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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