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沉默了一瞬,下一刻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苦笑了一声。
“没有。”
季大伸手摸向自己的耳际,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随后他向坐在窗边的男人深深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许久未见,老爷还是这么好的眼力,那么好的记性。”
季大直起身来,凝视着坐在窗边的姬墨道。
“比不上你,”姬墨合起手上的书,从竹椅上站起身。
他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季大的真容,目光停在对方花白的头发上,“季大,你老了啊。”
季大轻轻笑了一声,“老了的人可并不只有我啊。”
他深深注视着身着黑衣红边祭服的姬墨,“我记得老爷以前并不喜欢深色的祭服。”
“人都是会变的,”姬案上,“你认识的我,只是姬家的少爷,并不是国师府的老爷。”
“是啊,”季大感慨了一声,视线却忍不住看向姬墨放在书案上的那本书上。
姬墨眉头微皱,侧身用身体挡住了那本书,冷冷地瞥了季大一眼。
“说吧,你来这做什么?”
姬墨淡淡道,“总不是来找我叙旧来的吧?”
“如果是要找你弟弟,他现在应该在府内东边的管家院里。”
“我不是来找老二的,”季大将手中的灯笼放到地上,下一刻他身边寒光一闪,倏然从架着灯笼的竹竿中抽出了一把剑来。
“啊!”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仆妇的尖叫声,姬墨眉头一皱,指尖倏然弹出一抹劲气。
远处离书房十丈远的墙角边,一个丫环软软滑到地上,晕了过去。
季大扭头看了一眼,抱剑向姬墨拱手赔罪,“罪过,小人行事太不小心了,反而给老爷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是你不小心?”姬墨冷哼一声,“得亏我这院外没有护卫,否则你现在应该就被箭射成刺猬了。”
“堂堂国师獠簧枞魏我桓龌の溃”季大微笑道,“老爷是否又有些托大了呢?”
“你觉得我需要护卫么?”
姬墨冷笑道,目光看向季大手上的细剑,“你这把剑,我两根手指就可以碾碎。”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季大盯住姬墨的眼睛,“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再强的修行者也有被暗害的可能。”
“人神都会死,又何况神子呢?”
姬墨瞳孔微微收缩,他身上的气息彻底冰冷了下来,庞大的威压凝聚到季大身上,男仆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连头发丝都浮了起来,。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浑身骨头在神子的压力下嘎吱作响,季大却无所谓地一笑,“小人是来向老爷讨要一件东西。”
姬墨缓缓握紧拳头,“哦,什么东西?”
“季大已不是姬家的仆,而是林家的仆,”季大伸手抚上身侧的长剑,双眸发亮,“所以这次自然是来讨要我主子的东西。”
咔嚓一声,姬墨脚下的方砖裂开一道裂纹,他定定望着眼前头发花白的男人,“她的所有东西,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托你全部还给她了。”
姬墨一字一顿道,“难道你还忘了不成?”
“老奴未忘,”季大平静道,“但小姐还有一样东西,一直都留在姬家。”
姬墨目光一凝,他忽然转身看了一眼桌案,淡淡开口。
“你若是说那两个孩子,他们也早不在姬家了。”
“我知道,”季大欣慰地笑起来,“我在东吴见到了他们,季大谢老爷,将小姐的孩子养得很好。”
“哼,她的孩子?”
姬墨冷笑一声,转身厌恶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那两个孩子姓姬!”
他跨坐到书案后,面上冷若冰霜,“怎么?那两个家伙跑出去了,就不承认自己是姬家的人了么?”
“那倒没有,”季大微笑道,“只不过倒也没提起姬家的事。”
“若是提起,怕是只会说我如何如何虐待他们吧?”
“你说我养得很好?”姬墨讥讽一笑,“那两个家伙今生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摆脱我,从这地方跑出去吧?”
季大嘴角的笑意一淡,“老爷倒也没必要如此悲观,大公子和小小姐都是小姐的孩子,纵然因为年纪小有些怨怼,但他们不会忘记老爷的。”
“别跟我绕来绕去地在这废话了,”姬墨打断他,拿起书案上的一支笔来,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里没你要的东西,趁我还没改主意前,从哪来滚回哪去。”
“既然你不是姬家的仆人,再敢踏入国师府一步,我就杀了你。”
季大握紧手中的剑,“如果我说,我有老爷想要的东西呢?”
姬墨握笔的手一顿,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东西?”
季大在心中叹了口气,“老爷恐怕还不知道,七年前,小姐临走前,给您留了封信。”
咔嚓一声,姬墨手中的笔断成两截,桌面上所有纸张都着起火来,男人坐在熊熊火焰中抬起头,静静凝视着季大的眼睛。
“你说什么?”
朱雀神子的声音很轻,但季大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回答没能让姬墨满意,立刻就会被烈火焚身而死。
他眸光微动,视线投到桌案上,发现整张桌子上只有姬墨之前读过的那本书没有被火焰侵袭。
“国师大人无需动怒,”季大平静道,“小人这次来,就是为了将这封信交给你。”
姬墨站起身一拂袖,桌上的火焰顿时熄灭。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堂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