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姐正准备出去,春蕊身后的风铃响了,这就意味着有人来。这风铃平时也会响动,但有人进来时的声音,与平时会不太一样。这一点只有秀儿一个人知道,对其余所有下人,春蕊都是严格保密的。
春蕊给秀儿姐使了个眼色,秀儿便到了里间。正如春蕊所想,进来的人正是牛姐,因为除了秀儿,只有牛姐有资格不经通报,直接进来。
这个风铃系统,与其说是预警系统,不如说是专门为牛姐设计的。春蕊对牛姐,天然就有一种忌惮,可又不得不依仗她为自己做事,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当然,有的下人偶尔忘了规矩,没有通禀就进入春蕊的居所,春蕊也能及时发现。这一招还是跟纪弘成学的,甚至纪弘成在出门时,在房间门下撒香灰的做法,她也用过。
秀儿姐刚进入里间,牛姐就进来了。牛姐长得并不像一头牛,只是比一般妇人要高大健壮,只看身形,倒像个潇洒如风的男人。不过牛姐说起话来,很是温柔,嗓音中女性味十足,还略微带着磁性,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牛姐略微欠身施礼,对春蕊道:
“姑娘,五大部落的首领,以及各路头人都到了,他们这回开来是打算赖着不走了。”
春蕊皱着眉,有些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无精打采的道:
“牛姐,小事你看着办就是了,可是他们要求之事,实在事关重大,我无法答应啊。”
牛姐微微皱眉,关怀地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啦?哎哟,只怕是预产期快要到了。姑娘,其他事都不重要,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春蕊摆摆手:
“不碍事,这是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牛姐,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牛姐躬身:
“姑娘,五大部落的人,都希望姑娘做瀛洲国主,然而其他头人,希望姑娘称瀛洲王。”
春蕊倒是颇为意外,难道牛姐放弃了逼迫自己独立建国的打算?不过她表面不动声色道:
“牛姐,你站在那一头?我怎么觉得他们都是为他们自己。”
牛姐郑重的道:
“姑娘,愚姐的意见,不如称王。一来可以对各路势力有个交代,便于维持瀛洲的稳定,二来也全了忠孝之名,不与君上分庭抗礼。如果姑娘顾虑临安方面的想法,在决定之前,向临安上表,可以请君上亲自册封。”
春蕊把头一扭道:
“不行,我向夫君要王爵?这像什么话?不如,牛姐帮个忙,你来做这瀛洲王吧!你看我,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一开始我就尽量避免抛头露面……”
“姑娘,我知道姑娘在跟姑爷置气呢,姑爷贵为君上,恐怕是分身乏术,如果他知道姑娘在瀛洲为他稳住东海,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牛姐的话,总是让春蕊很吃惊。她原本以为牛姐是针对新宋,要把瀛洲割裂,没想到牛姐的想法,那么全面,那么得体,她的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不过他对这个人的好奇,只增不减,要说牛姐跟自己一样,一心都在为新宋,为夫君,为瀛洲百姓着想,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牛姐既然这样说,那就这么办吧!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咱们的清闲日子就没有了,你牛姐可要能者多劳哦!”
“姑娘说哪里话,没有姑娘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牛廷艳此生都是姑娘的人。”
春蕊也是颇为感动,温柔的道:
“你下去办吧,相信你能将这件事办好。”
且说纪弘成多方打探,才听说有个农场主,知道些关于瀛洲圣人的情况。纪弘成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个圣贤,有自己的影子。他不图名利,被万众推崇,都不肯告诉世人自己的性命,这岂不是有自己的风范?
他的名字,弄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并不是他愿意的,最好做一个隐形的dà_boss,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注意他,想逛街就逛街,向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岂不更好?
他对这位人们口中的瀛洲王,充满好奇,甚至是欣赏。如果自己也能够做到这一步,无为而治,大象无形,那就好了。只可惜自己跟此人相比,竟然有不小的差距。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纪弘成带着阿罗,乘坐了半天的牛车,才来到离北部海岸最近的这家庄园。
说是庄园,纪弘成以为就几十亩地,几十个庄稼汉,没想到进入庄园,他才知道,这俨然是一个大部落。
马车在这个庄园的地界行驶,仿佛进入了一个国中之国,田地里,正在劳作的农人,粗略估计一下,视野所及,就成群结队。据北部农庄的大管事说,他们庄主治下,有数千农人,土地也有方圆百里,占据了瀛洲北部的平原。
田野里,到处是金黄一片。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农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脸上洋溢这喜悦,纪弘成的心情,也终于放松起来,似乎这是一次惬意的旅行。
装着橡胶轮胎的马车,在平坦的马路上缓缓的行驶,大约一个时辰,才来到了庄园所在地。
说是农庄,这庄主还真是个看起来颇有泥土气息的庄稼汉子,他见纪弘成的时候,挽着裤腿,满脸笑意。从他憨厚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话,让纪弘成倍感亲切。
“这位老板,不知来我北部农庄,有什么事?”
“周庄主,打扰您干活了。我是从新宋来的商人,我叫洪成,此次来到贵庄,是为了了解一些关于瀛洲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