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安平总兵府邸。
郑家水师战败的消息传来,郑芝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惊的久久不语,整个人颓废了许多。
“这,这怎么可能?”
“这消息绝对是假的!我郑家水师怎么会败?”
郑家一系的将领被郑家水师海战惨败的消息震撼得无以复加,纷纷叫唤着。
要知道,郑家水师可是打过几场大型海战的精锐之师啊,连红番鬼那么大的战船都被击沉了,怎么就被江南几个水师凑起来的那些破船打的如此惨败呢?连主将郑芝豹都被押往南京了!
自从启年间,十八芝结义建立水师纵横东南海域,尤其是受到朝廷招安后,郑家利用大明官方的身份整合福建各方势力迅速崛起,在东南海域发展成了实打实的海上霸主,郑家水师也成了大明水师的代言人。
然而这次的东澳海战,郑家水师战无不胜的神话被彻底终结了,郑家在东南海域一家独大的局面将彻底不复存在,未来也面临着无尽的深渊。
郑家的财路被断,郑家又拿什么来维持庞大的私人武装?又拿什么慑服周边的大海盗、对付红番鬼?
郑芝龙诸人这时才深刻意识到,对抗朝廷是郑家多么不理智的选择啊!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太飘了!
第二日,早早跑路回来的郑鸿逵心翼翼的站在兄长面前,看不出面色阴沉的郑芝龙究竟是愤怒还是担忧。
他心中很紧张,毕竟诺大的水师在海上惨败,虽然没有全军覆没,郑家也不缺船,但装着火炮的战船几乎尽毁,剩下的都是船和商船,这对郑家的打击可想而知,也不知道大兄会如何处置自己。
郑芝龙看了眼断了左臂的郑鸿逵,沉吟道:“四弟受惊了,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反而让郑鸿逵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摸不着郑芝龙究竟是何种态度。
郑鸿逵一头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大兄,鸿逵丢了水师也丢了郑家的脸面,对不起大兄啊,还请大兄重重责罚!”
他虽然暗中上了降表,投靠了朱慈烺,但他不愿放弃郑家的产业,因此抉择之后才跑回了泉州,赌一把。
郑芝龙双手用力扶住了郑鸿逵,语重心长的道:“四弟不要过分自责,也不要多想,回去安心将杨身体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大兄来办吧!”
郑鸿逵仍旧哭嚎不止,道:“现在我郑家正面临着前所未所之挑战,正值用人之际,弟的伤不要紧,还能抗击外敌,大兄请放心!”
放下兵权回家是不可能的,没了水师他郑鸿逵就真成了废人了。
郑芝龙也极为动情的流下了几滴眼泪,唏嘘不已:“有四弟这句话为兄也就放心了,如今我郑家上下一心,必然能渡过难关,你还是回去养伤吧,否则大兄心中过意不去。”
眼下朝廷大军水陆并进,不消几日便会将泉州围成铁桶一般,商人兼海盗出身的郑芝龙最擅将利益最大化,他很清楚,若是继续抵抗下去,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此,郑芝龙思考了一阵,便决定放弃抵抗,暗中写信投诚,请求南京的那位太子饶恕郑家的懵懂无知.......
郑鸿逵回来自己在血战时被靖海舰队砍掉了左臂,并未出于郑芝豹的冲突,郑芝龙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见他左臂被废,又是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以为要找朝廷血拼,如何能答应他继续带兵坏了自己的大事?
郑鸿逵继续哭诉道:“大兄,我是郑家的罪人,更辜负了大兄对他的厚望,实在再无颜面面对家乡父老啊......”
二人又假模假样的扯皮半,最终郑鸿逵在郑芝龙满含热泪的注视下,离开了总兵府。
到了没人处,郑鸿逵原本面露几分悲戚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冷笑,他才不相信大兄不会追究,让自己好生将养的谎话。
这么多年以来,郑鸿逵对自己的大兄再了解不过,如果郑芝龙在见面指出就对他破口大骂,大加责罚,或许此事还能高抬起,轻落下。
可是,郑芝龙居然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不但不计较海战的惨败,还含着泪一脸的关切,这种假模假样糊弄儿的把戏,骗鬼呢?
郑鸿逵的几个亲信早就闻讯赶来,心翼翼的伺候询问:“将军,现在是回府还是回水师衙门?”
东澳海战惨败的消息早早传回了福建,在郑鸿逵还未逃回来之时,郑家上下几乎一致表示要清洗郑鸿逵一脉的人马,最终被郑芝龙出人意料的压了下来。
郑鸿逵的旧将们宛若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听自家将军回来了,这才抚额相庆,欢呼无绝人之路。
郑鸿逵上马便往家中方向而去,道:“回府吧。”
几个亲信一溜烟跟在后面,规劝道:“将军,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们兄弟一直受到他们的欺辱,您这个时候要是不管不问,咱们日后恐怕没了立足之地了.......”
郑鸿逵头也不回道:“哪还有什么日后!”
郑鸿逵毕竟是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该蛰伏的时候一定不能冒尖,要是自己去水师衙门,保准被大兄收拾,还不如等大兄跑路了再跳出来整合郑家,走向人生巅峰。
亲信不解问道:“没有日后?将军这是何意?”
“别问那么多,也别多事,服从大帅安排就是,要是没事做就回家抱孩子吧!”
罢,郑鸿逵也不多,拍马就走,只留下几个亲信在那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