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径直去了希文说的酒吧街,街上确实比别的地方要热闹,人头攒动,都是些打扮潮流时尚的年轻人。这里算是西川比较现代的一条街了,其他地方还保留着旧时的街道,青石板路,青砖绿瓦的房屋,充满着古风古意。这条酒吧街也是因为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西川来,刻意打造出来的。无论如何都要跟上时代的潮流,否则就要落伍了。

他随意进了一家装潢看起来不错的酒吧,里面的人不少,他随便挑了个位置,点了一杯威士忌。有乐队在台上唱着摇滚歌曲,主唱的嗓音沙哑粗犷,带着狂野的劲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酒吧里进入到过分的狂热中。许多人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随着音乐声不断扭动着身子。

易扬身处在明晃晃的灯光里,安静地喝着酒。他本来就长得好,脸上又带着些冷漠和淡然,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让他在这样纷乱的酒吧里,显得极其与众不同。所以他的半杯酒没有喝完,已经有四五个漂亮女孩过来和他搭讪。还有人送来酒水,说是请他喝的,他委婉地拒绝了,他并不想因为一杯酒,来一场不靠谱的风花雪月,可依然有姑娘前仆后继地过来。

他大概也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应对的游刃有余。一杯酒终于喝完,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和旁的酒吧没什么两样。吵吵闹闹的音乐,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这里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身上的所有能量。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结了账正准备出去,一个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跌跌撞撞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易扬踉跄了一下,扶着那位姑娘勉强站稳。他将那姑娘从怀里拽出来,那姑娘似乎喝多了酒,眯着眼睛娇滴滴地冲着他笑,化着艳丽的妆,长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带着点风尘气。她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指在他身上乱摸,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呛得他直反胃。

要不是这位姑娘一身酒气,面红耳赤,神志也不大清醒,他真会以为这人是故意来揩油的。

他忍着极度的不适与那姑娘拉开了距离,正欲发作,那女孩却牢牢的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他正无奈,前面忽然来了几个年轻男女,看起来年纪不大,有几个甚至像是未成年。为首的女孩化着浓浓的烟熏妆,耳朵上戴着一对硕大的耳环,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穿着吊带背心和超短裤,肚子上的一圈肥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倒是添了几分喜感。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哦,帅哥,我姐妹儿喝多了,你不要太介意。要不然请你喝杯酒,给你赔罪吧。”

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好惹,态度倒是很诚恳。既然有人道歉,易扬也不好得理不饶人,他拒绝了喝酒赔罪,再不多说什么,匆匆地出了酒吧。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外面多少安静了有些,尤其与酒吧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空上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洒在南流河上,映衬着河面波光闪闪。有几对情侣牵着手沿着河边散步,妈妈带着孩子在笑闹,倒是给南柳河增色了不少。

易扬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月亮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暑假来西川看望奶奶,他走在这个青石板的路上,看见月亮跟着他。他便好奇地问奶奶,“奶奶,月亮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呀?他是要跟我回家吗?”

奶奶笑着摸着他的头,和蔼地说:“因为月亮喜欢你呀,想要和你一起玩,所以才会跟着你。”

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好好的,只有他奶奶已经不在人世多年,也再没有人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月亮喜欢你啊。

易扬回到客栈的时候,大门还没有上锁栈四个字的灯牌在夜里格外显眼。他走进院子,正要往楼里去,忽然看见院子的亭台里坐着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那人背对他而坐,肩上披着薄薄的毯子,头发松松的挽着,露出修长的脖颈。灯光打在那人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不知道什么原因,易扬觉得这女人身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人都会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尤其是对人,易扬也不例外。这种好奇心促使他走过去,待走近一看,果然如他所想,正是希文。

易扬坐到希文旁边,希文正手托着脸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红酒杯,十分的专注。

希文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易扬一眼。她眼睛里亮亮的,脸颊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大概是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易扬,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易扬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已经喝了大半了。他本来并不想多事,可还是没忍住,将酒瓶放得远了些,低声问她:“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希文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并没有回答。她拿起酒杯正要喝,易扬伸手接过,将酒杯也放得远远的。

“你已经喝多了。”易扬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抱着手臂闲闲地看着希文。

希文皱着眉,看着易扬的眼神不善,语气也恶劣:“你是谁啊,干嘛管我?管闲事的人会烂嘴巴的哦。”

易扬几乎要笑出声,这声音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可爱又生动。

希文认真的盯着易扬看了一会,忽然对着他粲然一笑,“哦,是你啊,易先生。”大概真的喝得不少,居然用手指戳了戳易扬的肩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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