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上,一高一低的商有苏和裴昱面面相觑。
眼中皆有惊艳。
裴昱问了一句,“传说是假的?”
不是说齐平川根本不曾读过多少书么,连县学都没上过几天,怎的竟然出口成,世间罕见。
商有苏摇头,“真的。”
公子莫非被仙人抚顶了,难道学问一事,也有朝闻道夕入青云之说?
不过这词是真美呢。
赵负商听过齐平川在在县衙大牢前说过那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端的是豪情万丈大气磅礴。
早些时候还以为是齐汗青或者商浩然未曾面世的遗作,现在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更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婉约才情。
一时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关键是这词的意境已经汹涌狂驳的撞入她的心扉,让赵负商觉得,这首词似乎就是为了前朝赵室而写,是为自己而写。
齐平川恰好走到赵负商背后,弯腰轻轻敲了敲桌子,“凉凉姑娘,该你了。”
赵负商啊了一句。
其实她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认输了。
毕竟飞花令是件文人雅事,考的是博闻广记,验的是诗词功底和才情,齐平川自作惊艳小词一首,赵负商若是不能以相应诗词应之,便当认输。
然而……
赵负商不想认输。
输了,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失败,双阳城这股势力将彻底和自己绝缘。
女帝梦将更遥远。
且她不相信,齐平川能够写出这一首小词来,还能继续再写一首不成,妙手偶得一首已是惊艳,如果还能再写一首,那还是人吗?
齐平川当然是人。
所以,他输定了!
赵负商略一沉吟,说了一句某位女子大家写的闺房小词。
齐平川想都不想,接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赵负商:“???”
又是一句自己根本没曾听过的词句,而且……依然很美。
难不成又是现写的?
这……
打死赵负商也不愿意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连续写出两首传世名作来,这已不是才子,而是仙人之才了。
齐平川一见赵负商的神情,就猜到了怎么回事,淡笑道:“那我继续补全罢。”
略作沉吟,缓缓背出这首李清照大家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赵负商娇躯一颤,樱唇微张,内心已是浆糊一团。
她完全沉浸在这首闺房词的意境之中去了,眼前仿佛出了一座秀雅闺房,有娇羞女子撑脸坐在轩窗旁,相思之情弥漫着整个心扉。
情不自禁的,赵负商心中生出怜悯和疼爱。
这是一首何等美妙的女子相思词啊!
尤其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两句,将及笄小娘子那欲说还休的相思描述得淋漓尽致,简直就是天外飞仙的神来之笔,妙至巅毫。
许久,才从这首小词的意境之中脱离出来,然后……
她彻底凌乱了。
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认知。
古往今来,那些青史垂名的大儒文豪,最为传奇的故事,便是那位七步成诗的才子,然而和眼前这位一比,实在寒碜。
也许,他真是世间罕见的天骄才子?!
赵负商不得不认命。
僵在那里,脸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内心惭愧万分,恨不得在画舫上凿个洞,就这么钻入洞里藏身在河水之中,再无颜见人。
自己竟然还妄图以诗词摧毁他。
现在看来,不过自取其辱。
罢了。
赵负商一声长叹,“是奴家输了。”
齐平川大气的挥手,毫不要脸的道:“不错不错,凉凉姑娘你也算很厉害了,赢个一般的小才子什么的,应该是毫无压力的罢,不巧的是,我是大才子,你能在我手下支撑几个回合,已经殊为不易难为可贵了。”
赵负商噗嗤一声,不由得莞尔。
终究久经风月场,对面子一事看得极为淡薄,很快收敛了心绪,眸子里由衷的浮出崇拜神色,“齐公子一表人才,又掌一县治安,能力出众,治下双阳明日清风,不曾想竟还有如此才情,奴家真是个佩服得紧。”
齐平川颇为好笑。
佩服男人不要佩服紧,要佩服长、粗、久。
由不得你不服,就算你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花魁,可我齐傲天是文抄公啊,比文章,注定是观井天下的文魁。
你们都是弟中弟。
这还只是搬出了李煜和李清照,要是请出李白杜甫的千古诗歌,又或者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王勃的滕王阁序、苏仙的大江东去、辛弃疾的破阵子……
后果不敢想象,能把这大徵天下的文豪羞愧得集体咬舌自尽。
一声长叹,四十五度仰望着窗外高空,“天不生我齐平川,文道万古如长夜啊。”
心情甚爽。
这句话也是个百试不灵,逼格够高。
赵负商黯然。
这句话着实很狂,狂出了天际。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历来有才的大儒,孤狂高傲者不少。
何况齐平川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齐平川意兴阑珊,“以诗会友到此为止罢,若是无事,我便回了。”
按说,经历了这等雅事,自己已用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