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古池愣神的时候,皮逑俯身凑过来,小声喝斥道:“发什么呆啊?领导们讲话都要记下来,这都要写在记录本上,以后要备查的。”古池一惊,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记录。副县长们正对首个议题发表意见,最后该杨县长讲话。出人意料的是他面前的话筒竟然没有声音。杨晓风再次摁了几下开关,话筒依旧毫无反应。皮逑嗖一下窜过去,拿起话筒翻来覆去检查,还是未发现哪里出问题。林朝瑞伸手把面前话筒挪到杨晓风那里,脸上挂着笑容,口中无言语。杨晓风面无表情,接过话筒开始讲话。古池抬起头来,发现皮逑正狠狠地瞪向这边。整个常务会开到接近中午,古池全程保持高度紧张,深怕记录不全或者出错,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不禁暗自舒了一口长气。
会议结束后,参会人员陆续离开,大家开始动手打扫凌乱的会场。全力出门时笑道:“刚才杨县长的话筒怎么回事儿?下次办会切记要注意昂,话筒一定要提前试好,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古池正在收拾桌上残留的矿泉水瓶,皮逑过来高声问:“早上我让你试话筒,你试了么?”这话来得气势汹汹,毫无症兆。古池惊讶地回头,看到皮逑正怒目相对,满腹狐疑道:“我都试了啊!”皮逑诘问道:“试了怎会出现刚才的状况?”古池道:“我也不知道啊!试时都好好的。”皮逑语气很冲:“你以后工作态度能不能认真点昂?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幸好今日杨县长没说什么,要不然指定吃不了兜着走。像这种办会必须得谨慎加小心,出了一点差错,所有工作都白干。今日发生这样的事,领导们不知道会怎么看综合股。”
古池听着话音不对,觉得自己凭白受辱,心有不平道:“我的工作态度一直很认真啊,你每次交待的事,我从未马虎敷衍了事,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会前调试本来都好好的。”皮逑看起来颇为生气的样子,把手中文件往桌上猛然一掷,吆道:“好好,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做的都对,责任全在我身上好吧。”古池胸腔窜起一股怒火,脑袋轰得一声,呈现一片空白,被巨大的委屈感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方格平打圆场道:“行喽,两位都少说几句吧。哈,都是为了工作嘛!”
“呦嗬,这是干嘛,兄弟之间拌嘴玩呢?”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望去,雒海文正站在门旁,满面笑容道,“皮逑,你这当大哥得有点耐心不是?古池身为小兄弟,初来不熟,工作出错在所难免,有不懂的地方,你得耐心教教他。”皮逑冷脸转而为笑,道:“雒主任说的是,没事儿。我这不正教他哩!”雒海文笑道:“给我拿一套今日开会的资料,我给林县长捎过去。”皮逑说好的,连忙拿一套递过去。古池闷闷不乐地低头收拾东西,不再说话。一切清理完毕,三人抱着桌牌文件下楼去。
全力来综合股转悠一圈,问会议纪要怎么安排的。皮逑说,古池得尽快上手工作,就与方格平各写一半吧,先练练手。全力点头说可以,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出去了。皮逑叮嘱两人不要拖延太久,按照领导要求,会议纪要必须三天内出来。古池默默嗯了一声,又和方格平商量好谁来写哪部分。说完,饭点早过了,他独自去食堂扒拉点剩菜剩饭,返回宿舍。
古池心里十分不快,吃的饭仿佛卡在喉咙里,憋得难受。他在屋里踱步不止,反复琢磨方才的事,话筒明明试着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坏了呢。忽然,他想起早上试话筒时,皮逑让自己去办公室打印材料,当时全屋话筒已经基本试完,剩下几个就交待给了方格平。此时,古池恍然大悟,当时杨晓风的话筒就在其中。他不知其因,究意是方格平忙时忽略此事,还是话筒本身有问题。古池有些高兴,庆幸终于找到错非在己的证据。但是,喜悦一闪即过。他现在根本无法向皮逑解释,一旦说了,等于把责任推到别人,不管皮逑信或不信,都必然得罪方格平那边。想了想,还是作罢。古池的内心愈发变得苦了。
下午,古池坐在电脑前敲会议纪要,写作过程对于新手来说非常痛苦,比喻成十月怀胎倒不为过,文思措辞需要一点一滴地酝酿。领导会上讲话很多都是即兴发挥,既无章法,又少逻辑,很多内容相互间并不连贯。要在短时间里记下讲话要点,再用公文式语言组织起来,从而准确表达领导意图,这种能力绝非一日之功。古池有着不错的文字功底,仍然需要经历这个过程,憋了一个下午,总算写出一点东西。皮逑似乎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古池虽然心有结缔,但也佯装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综合股和文书室都在二层,男女厕所在靠近楼梯位置。古池上厕所的时候,宋月仙瞧见了,热情地喊他进屋,询问两人感情进展得怎样。古池满脑子的材料文字,一时没缓过劲来,被这么一问才觉得两人间联系貌似少了点,于是支吾说还在彼此交往熟悉中。宋月仙道:“姐可是过来人,知道现在小姑娘心里都想些啥,作为男孩子就要主动些,女孩子都喜欢被人追,这样才显得你重视她。千万别傻头傻脑地等着,要有行动。”古池仿佛在面对一位良师的谆谆教诲,不停地点头同意。两人聊了片刻,古池退出文书室。
一个人在过道里掂量一会儿,掏出手机准备约殳惠吃个饭,正巧迎面撞见雒海文。古池笑着招呼一声文哥。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