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之下长大,想想也知道多么辛酸不易。难得还能这般机灵懂事,半丝也没有沾染上阴翳。

而他在八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都说他少年天才,百年难得一见,却无人知他天才光鲜的背后其实也流过许多的血泪和汗水。他的父王并没有在他出生前便故去,陪了他五年的童年岁月,他的母妃也仍旧安好健在,然而定王府身后背负的何其沉重,又有几人能够感知怜悯?当他看到他大哥白天若无其事的进出朝堂,夜里却点灯到天明而不得安睡的身影时,心内几多惆怅,几多怨怼,又有谁知晓?

大哥努力了半生,警惕了半生,终于还是在这个年关离他们而去了。而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定王府的荣华又能坚持几载?

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于定王府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苏叔叔?”阮清轻轻的唤了一声,忽然觉得车厢里的温度有点冷。

苏辄回过神,微微扯了扯嘴角,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到了。”

阮清闻言忙不迭的从被子里爬出来,也要扒着车窗往外看。却被苏辄粗鲁的拎着后领拽了回去,“下车吧。”

马车停住,元宝和百合留在了车上,停在路边等候。苏辄显然没什么爱心,下了车就一身潇洒悠闲的走在前面,小儿年幼腿短,跟在屁股后面吃力的迈着小短腿,嘴巴撅的可以挂两盏灯笼。

要说苏辄也是鲜少有闲情逸致出门晃荡,虽没有小儿的短视好奇,也不由得被街道两旁的绚丽景致吸引了目光,明显已经忘了身后的小尾巴。

却是还没走出多远,“砰”的一声闷响,苏辄浑身一震,迈出的腿突然就钉在了原地。

太傅素来洁身自好,与人不近一尺之内,然难得出门消遣一回,大街上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凶猛的袭了臀······是的,是臀!

此刻,太傅的内心除了崩溃,更多的是震怒。猛一转头,垂眼,见着自己那被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按住的翘挺双臀处,一颗乌黑的小脑瓜缓缓的抬了起来。莹白的小脸上鼻头微红,大眼湿漉,表情无辜而又酸爽······

“好疼······”

苏辄:“······”我的屁股更疼!

应是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跤,小儿这一头撞的不轻,眼睛里还转着圈儿,摇摇晃晃的扶着太傅的臀站稳,要哭不哭道:“苏叔叔走的太快了,我、我跟不上······”

这副天真委屈的模样,简直就叫人痛恨自己的罪大恶极,便是一肚子邪火的太傅大人也不由的怀疑起人生来。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忽略掉臀部的异样,太傅大人长臂一捞,黑着脸将小短腿抱了起来。

好吧,是他不够细致,怨不得小短腿走路不稳,占了他的便宜,好在是磕在了他娇嫩的臀上,若不小心绊倒,被大脚板子踩成一滩煎饼就不美了。他还得众目睽睽之下,费心找工具将煎饼铲起来。

果然,今晚陪小儿出门就是个缺魂的决定。

但很快太傅就忽略了自身的失误。一场大雪并没有浇熄百姓昂扬的兴致,漫天的雪白里,满城灯火,各色的花灯高挂两端,照的整条街十分明艳。微风吹过,彩色的灯摇摇摆摆,便似是洒落了漫天的星光。

小儿在来京前一直被束在后院里,俨然便是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一个,小脑瓜迎风转的如陀螺一般,咋呼不停。若不是太傅大人经年习武,手臂结实有力,简直都要怀疑这小儿会不会飞蛾一般扎头扑进那璀璨的花灯里,来个玉石俱焚。

大概是应了这喧嚣绚丽的万家灯火,看着这般闹腾腾的小儿,心内那点被占了便宜的懊恼和不悦竟是不觉中消散了个干净,紧了紧手臂,脚下也不由的轻快起来。

要说上元节必备的娱乐项目,当属猜灯谜,奖品便是制作精巧的各式花灯。闹市中央的大台子上,好多人已经围在那里,一边看着台上唱跳的表演,一边分神琢磨着灯谜。

阮清使劲拖着太傅大人尊贵的脖子,成功挤进了人堆里,到了台前伸手指着挂在台上最扎眼处的一盏花灯,天真的问太傅大人,“苏叔叔,那是兔子灯么?”

太傅嘴角抽了抽,瞎子都瞧得出那是盏狐狸灯,这个比狐狸还鬼机灵的小儿故意这么问,显见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要,拐着弯儿的给他下套呢。

先是被冒犯了翘臀,又被勒了半晚上的脖子,太傅心里没有火那是假的,便是斜眼看着装模作样的小儿,狭促道:“我瞧着······像猫?”

阮清哀哀的捂脸:都道王侯之家富贵无忧,没想太傅竟也是个五谷不分的。他果然期望太高了。


状态提示: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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