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骤然扛起偌大家族埋头在书房苦读,只余下他小小的身影抱着棉被彻夜难眠。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习惯了寒冷,慢慢的不再惧怕寒冷。

然而某个小儿的到来,却猛然敲碎了他多年自以为是的坚持,当怀里抱着那温热绵软的一团时,他才惊觉自己的习惯多么不堪一击。触及了便不舍放手,甚至想要更多。

苏辄并未点灯,进门后随手脱了外袍便躺了下去。

然下一瞬,习武之人多年练就的敏锐令他立时警觉,只是不等他习惯性的出手,一个凉呼呼的东西就撞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绷紧的身子在感受到那久违而熟悉的触感后顿时松缓了下来,挑眉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东西。

昏暗里一双晶亮的大眼微微抬起,“我来给苏叔叔暖床。”

是暖床还是暖他自己?

苏辄皱着眉摸了一把冰凉的小脸,“怎么这么冷?风寒还没好就这样跑出来,可是嫌药喝的不过瘾?”

略带薄茧的温热掌心贴在脸上,阮清猫儿一般嘤咛了一声,身子往下缩了缩,将脸埋进结实滚烫的胸膛里一下一下的蹭着,直到感受到丝丝暖意渗入脸颊肌肤,这才绵绵的嘟哝道:“桂嬷嬷睡了,我怕扰到她就胡乱披了衣服过来。苏叔叔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暖过来了。”

可不是一会儿就暖了,我身上的热度都快叫你给蹭干净了。

苏辄又好气又好笑,但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总不好再丢出去。便是顺势躺下,将被子拉过来裹紧怀里的小人儿,不忘申斥道:“以后莫要再这般任性,把身子冻坏了。若是想要过来睡就提前说一声,桂嬷嬷醒来找不到你,可是要急了。”

阮清乖巧的“嗯”了一声,抱着劲瘦的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团起来,奶声奶气道:“那我现在就提前说好不好?”

苏辄被他蹭的也很舒服,闭上眼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阮清趁势打蛇上棍,“苏叔叔答应了?那我以后每日都要在这睡!”

苏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再不地道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岂能前脚放了话后脚就反悔?便是理所当然的道了一声,“好。”

阮清得意的咯咯笑了一声,解决了一桩心事眼皮就渐渐沉了下来,尤其身前宽厚舒适的胸膛甚是催眠,还想再多说几句话,嘴巴却有些张不开,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苏辄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反手抱住怀里的小人儿,忽然也觉得睡意袭来,不一会儿就均匀了呼吸。

第二天桂嬷嬷一头冷汗找来的时候,阮清仍四仰八拉睡得香甜,免不了醒来之后又是好一顿训斥。

阮清理直气壮的装迷糊,道是梦游跑错了地方。

桂嬷嬷会相信才是有鬼。可早上遇到出门的王爷时,王爷亲口说了以后让郡王住在明月斋,即使再不合礼数,寄人檐下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奴婢。只能打定心思紧紧守着明月斋,事必躬亲的伺候郡王的衣食起居。

好歹熬过这两年,等回了宫里就一切上了正轨。

然而阮清心里藏着委屈,住在明月斋虽好,可自从病了一场,苏辄就命人将所有能吃的都收了起来。

睡得好却吃不好,也挺磨人的。

喝了几天的药,脸都喝黄了,就盼着李恪再来雪中送炭。谁知李恪至今连个鬼影都不见,真是不够意思。便是暗暗想着,那套快要修补好的编钟绝不给李恪那个叛徒看见。

用过满嘴淡出鸟的早饭之后,阮清就转脚去了隔壁书房,轻车熟路的扔到炕上,自奔去书桌前,踩着苏辄找人给他做的阶梯椅坐了上去,打算在苏辄回来之前先装出用功的样子,好抵消前些日子犯错的惩罚。

阮清是个理智的人,他觉得这些天太傅大人没有训jie他,那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还没来得及。眼下病好了,也就没了护身符,还是要自个儿尽力争取。莫要落得窝囊太子的下场,在太傅面前像小狗一样抬不起头来。

小豆子在旁边帮着研磨。

阮清等着墨便四下看了看,隐约发现屋子里少了个东西。费神想了半晌儿,竟是那副他费时半月才作成的雪梅图不见了。

好吧,他画的可能确实不大好,才高八斗的太傅大人也觉得挂在那里有些丢人罢。

阮清沮丧的瘪了瘪嘴,抓起架子上的笔,开始写字。

一个时辰过后,苏辄便从外面回来了。


状态提示:2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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