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响起了芦笙调子,吹得十分哀伤阿黛穿了一身丧服,腰间缠绕着白色麻布。在一群男人做主的宾客中,显得格外突兀。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她本就生得漂亮,如今就算只是一身黑色丧服,灵堂前来访的宾客男子,谁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有人不觉在心中暗叹,桑代实在是福薄的很,失了王位不说,这样绝色的未婚妻都还没娶进门,人就已经撒手归西。
阿黛早已习惯众人注视的目光,不急不忙,为桑代上了一炷香,便走到宾客席,旁冷眼旁观那些来观礼的人。
今天是桑代出殡的日子,苗疆有头有脸的各部族族长全都到场。哭声一茬接一茬,震天响!
可真正掉眼泪的,没有多少。
阿黛甚至看见有人得意的笑,刚刚还在灵堂前哭,转身便嘴角含笑去讨好那位即将登位王叔。
桑瞭春风得意,哪怕穿着麻衣,也掩盖不住他眼中得意的光芒。原本孙县令今日应该来观礼,但边崖县因猫妖的事情,暂时抽不开身。
只是委派他的师爷,代为出席。
中原人如此怠慢,显然没将苗人放在眼中。但这位王叔好像也不在意,居然将一个师爷放在上宾席位,十分礼遇。
“真是越发没规矩,老苗王才走三年,一个师爷都能骑到我们头上,咱们苗人,还真是越发下贱。”
说话的人,是白苗族的长老,阿黛闻言,不觉侧目看了看。发现他身旁有几个人,似乎有一样的愤慨,但比起他的暴脾气,那些人的情绪显然稳定一些。
周围的人纷纷劝他莫要惹事,还是好好送王子出殡,别让人死都难以安生。
白苗族老也知今日非同寻常,心中再有不甘,还是压下来,等巫师施法念咒,高声喊着“起棺!”
他一声令下,精心选出来的抬棺者,便按次序站到棺木边上。可桑代并没成亲,阿黛就算是他未婚妻,也没有为他穿麻戴孝的资格。
桑代未成婚,自然无子嗣为他送终。按道理,未婚而死的男子,是不吉利的,不能入家族墓葬。
但桑代身份不同,桑瞭又刻意布局,做戏给人看,便让自己的亲孙子,来给他摔瓦。
送死者出行,那小孩不过十岁,显然有些懵懂。还是大人催促两次,才心不甘情不愿走出来,将瓦片关狠狠摔在地上。
大祭司见状,这才满意点头,高声喊道“起棺!”
七八个青壮年,将在棺材抬起来,一步步往外走去。阿黛跟随着众宾客一路往外走,按照规矩,护送灵柩去苗王陵园。
阿黛早已命人,在城里暗中观察过,这王府里里外外,早已布置了人手。桑瞭倒是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谨防桑代忽然冒头出来,跟他抢夺王位。
可惜这一路走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心中疑惑,居然没有钓出桑代,究竟是人已经死了,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阿爹,接下来咱还要亲自去陵园吗?”桑瞭的儿子子低声问,四下环顾,随时留意周围的情况。
桑瞭边走边假哭几声,暗暗对他道“戏都做到这份上,自然要继续唱下去,一定要把棺材钉死了,土埋扎实了,这才能把人真正敲死,让他想回也回不来。开城门,老夫要送我的好侄子上路。”
纵然桑瞭一脸哀痛,哭声最大。可唇角的笑意,瞒不住阿黛的眼。
她已经将人手借出去,可桑代但并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计划。阿黛其实也在赌,赌自己没有看错人,桑代不会让桑瞭得逞。
“小姐,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会不会有其他变故?”阿康小心翼翼问自家小姐。
黑苗能派出去的人,都去了,能不能成事就在今日一举,可这都要出城了,为何却毫无动静?
阿黛沉默一阵,暗暗留意周围,“不着急,再等等,我让你办的事都办了吗?”
“是,按照您的吩咐都交代下去了,若有不对的,咱们的人先保住自己再说。”
“那就好!”对于阿黛来说,桑代若不是个有用的,那自然先保护自己的族人重要,她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族人的性命,去帮助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眼下这个局,阿黛很想知道,到底是桑瞭更有心计,还是桑代技高一筹。
她在送葬的队伍中,一边走一边看,恍惚间,竟然看到人群中有夏烛,他怎么在这儿?
对了,他是来找他妹妹的。
桑代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他妹妹肯定也出现。当日去找桑代,并没有见到夏烛的妹妹。
那时她不着急质问桑代,只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做个了结。此时此刻,他莫非还没有找到他妹妹?
阿黛想了想,对着阿康低低说两句,阿康点头会意,帮她打掩护,阿黛便趁机溜出队伍。
循着痕迹,阿黛在巷子里找了找,没看到人,莫名有些失落。
“你是在找我吗?”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黛一怔,硬着头皮转头。“我是看在你帮过我两回的份上,才来告诉你一句,你妹妹很可能跟桑代王子在一起。”
夏烛顿住,微微蹙眉,“桑代王子,躺在棺材里那个?”
阿黛失笑摇头,“不是,人还活着,我前几日见到他了。”
夏烛何其聪明,她简单几句话,就明白过来,棺材里不是真正的桑代,那么接下来定有腥风血雨。越汐那日又说,这几日有事要处理,显然是参与到这场斗争当中去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