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素白的月色洒落在丞相府的废墟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一颗青葱绿芽,从废墟之中破土而出,看似娇柔却不脆弱,只是周围的薄薄雾气在那绿芽尖头凝聚了一滴露水,将仅有的一片叶瓣压低。
“爹爹,娘亲……”洛浅梦找到了曾经的前厅位置,欲哭无泪,欲说无言。
晚风习习掠过,街道上往来的人们都看见废墟上的孤独身影。
夜深之后,再没有百姓路过,周围屋中的灯火都开始熄灭,整座城都开始入睡。
洛浅梦还是没有离开,她还能透过这片废墟,看见曾经那些欢快的时光。
思念愈演愈浓,背后传来一声问候:“想你的爹娘了吗?”
洛浅梦吓了一跳,回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闪烁着戏谑的目光。
“你是何人,想要干嘛?”她后退两步,踩在废墟上,步伐还有些不稳。
“哈哈哈,我带你去个地方,很快你就能与你的爹娘见面了。”对方的声音,细得有些刺耳。
洛浅梦忽略了黑衣人身上的危险气息,甚至还有些惊喜:“去见我爹爹和娘亲?真的?”
“当然是真的。”黑衣人上前:“我们走吧。”
半空中传来衣裳的猎猎声,一柄弯刀回转着刺入废墟之中,阻断了黑衣人朝洛浅梦走去的路线。
紧接着,便是一身锦衣的男子纵身落下,取出弯刀,淡笑一声,说道:“东厂的狗奴才,不去跪舔你那些宫里的主子,却跑来城中对小姑娘家动手。”
黑衣人的眼睛瞪大了不少:“你,你是哪来刁民,胆敢如此出言不逊?”
弯刀在锦衣男子手中翻转,似是能够斩断空气。
黑衣人眉头一挑:“退隐江湖多年的杀手关月,竟能让我在这里遇见。”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带着你的狗命,回去乖乖伺候你的主子吧。”
“呵,光凭你这张嘴,我今天就不会饶过你。”黑衣人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了短剑。
剑劈刀斩,锦衣男子和黑衣人交起了手,时不时就有月光被那刀剑折射,映在洛浅梦的脸上。
随着一道清脆的铁器断裂声,黑衣人倒地,挣扎着想要逃走。
“早说了要饶你狗命,你却非要送死,现在还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回去?”锦衣男子一脚踩在黑衣人胸口。
他的第一刀,挑开了黑衣人的袖子,用刀尖取出了一封密信。
他的第二刀,对准了黑衣人脖子,落下的时候,被身后的一声小小惊呼打断。
洛浅梦还以为自己要目睹黑衣人被杀的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滚吧,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洛家的小姑娘,有人护着,你们碰不起。”锦衣男子一脚将黑衣人踢飞,黑衣人滚了好远,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爬起来。
洛浅梦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锦衣男子朝自己走来。
“吓坏你了?”锦衣男子问道。
洛浅梦定了定神:“你和他……”
刚才锦衣男子和黑衣人的对话,她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似乎,一方要将她带走,一方又偏要将她保下,但究竟谁好谁坏,没法确定。
“还关心那狗奴才的生死?”锦衣男子发现洛浅梦的目光瞥向黑衣人,不满地问道。
洛浅梦悄悄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杀手?”
锦衣男子思索了两秒:“曾经是,不过,我不做杀手好多年。”
洛浅梦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柄弯刀,实在锋利,竟把黑衣人的短剑斩断。
既然他说自己不做杀手了,想必就不是来杀她的吧。
“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来保你的?”锦衣男子嗤了一声:“还以为是多聪慧伶俐的姑娘呢。”
说罢,他取出从黑衣人那里夺来的密信:“可否识字?”
“将丞相之女带回,秘密关押,听候发落。”洛浅梦读了信中的内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着黑衣人走。
君奕寒说过的话,她已经分不清真假,也不清楚父母是否安在,再加上思念过深,所以黑衣人说要带她去见父母的时候,便轻易信了,还以为真的很快就能与爹爹还有娘亲见上一面。
“谢过大侠相救。”洛浅梦定了定心神,向锦衣男子道谢。
“大侠?”锦衣男子将密信收了起来:“不敢当,叫我关月便是。”
“关月……那你认识他?”洛浅梦朝黑衣人趴着的地方望去,这才发现黑衣人早已开溜。
“狗奴才一个,我怎会认识?”
“那你可知我爹爹和娘亲的下落?”
关月看了洛浅梦一眼,又望着脚下的这片废墟。
洛浅梦暗觉不妙。
关月的意思是,爹爹和娘亲不在了?
关月似乎是故意拖了一下时间,才给出回应:“下落我不清楚,但不在这片废墟底下就是了。”
言下之意,丞相夫妇安在,但不知身在何方。
地面微颤,有马蹄声渐行渐近,一白一赤两抹颜色破开黑夜暗影,来到了废墟前。
关月行礼:“将军。”
随后,关月直起身子,才喊了一声:“军师。”
军师站在君奕寒身旁,摇了摇蒲扇:“你这关月,还真是讲究。”
这么多年来,关月只对君奕寒弯腰,至于军师,关月虽然都会问候一声,但却从不行礼。
君奕寒在距离洛浅梦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边,黑色袍袖被风鼓动,身后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朝后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