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吃肉,就凉了。”
“凉了不好吃。”
彼特一手咬着烤串,一手递过来半只滴落浓香油脂的野兔,所有忧愁愤懑瞬间被香气冲地烟消云散,前路有何考虑的?不如今朝有枪、有肉、有酒,前程便是光明的。
何须忧虑?
西蒙张嘴狠狠撕扯着兔腿肉,韧道柴硬,嚼劲十足,也不知彼特洒了什么奇异酱料,囫囵热气直喉咙里钻,呛地西蒙有点应接不暇,乔纳森看着西蒙突然狼狈起来,嘿嘿笑道:“提醒过你了,我儿子做的兔肉串烧劲道大地很!”
西蒙埋头苦干,竖起拇指,头一扬,唇边带着略带血色的肉丝,脸庞无意绽出极愉悦的神情,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如到了大湖区,你我负责打猎,你儿子负责做饭,再请个漂亮女人充门面,我想我们会发财的。”
搏熊大汉扒拉过比人脸还大的熊掌,急着炮制风干,对西蒙的提议兴致不高,编出几条草绳系起熊怪内脏,嘴里念念有词:“心脏?五十硬币,熊胆,嗯,四十硬币,剩下的血液压缩压缩能有十来个硬币才对。”
彼特见父亲不愿意回答陌生人的提问,从篝火边提起最后一条兔腿,犹豫再三,选择了递给西蒙,低声道:“吃吧。”
西蒙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光吃肉是一件干没劲的事情,乔纳森变戏法般抽出个小玻璃瓶,琥珀色酒液情人样晃动着,拔开瓶塞,全是刺鼻酒精味道,乔纳森陶醉地抿了口,惬意道:“今天乔走了好运,收获了熊妖,吃饱穿暖有水喝,更重要的是,结识了一个身手不凡的狙击手,荒原上,一道狩猎过的人就能称之为朋友!猎杀了黑山熊妖,必须要称之为老朋友!”
乔纳森一副肉痛表情,手头不慢,翻出两个空罐头盒,我一半,你一半,倒空了酒瓶,同时举起酒杯,劣质烈酒散发着旧时代冰镇金沙皇牌伏特加的霸气,磕磕杯沿,西蒙说道:“敬世界!”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乔纳森忽略过这个,罐头盒举地稳如磐石,高喊道:“敬生存!”
一饮而尽。
酒足肉饱,男人们互相攀谈着,酒精后效上头,大汉先开始了海天海地大舌头,不外乎曾经的光辉事迹,譬如一人扛着把旋转机枪,里里外外冲爆了土匪营地,又如何坑蒙拐骗了多少姑娘们上床,鉴于彼特耷拉着眼皮,估计老爹伟大事迹他听得着实太多。
“你老婆呢?”西蒙问道。
“死了。”熊怪毛皮剥了上半身,脱去了皮衣的熊怪显得纤瘦多了,比如说像个皮草半解的帝国贵妇?挽了个刀花,乔纳森宰割着熊怪肌肉,没两下扔过块护心肉,上了烤架。随口吐出两字。
西蒙自觉尴尬,抠抠后脑勺,解释道:“呃,抱歉。”
乔纳森奇怪地扫了眼他,眼神活像看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虽然事实如此,说道:“芬妮是个好女人,屁股大,长的高,能打架,乔要去打仗,于是趁着乔不在家,土匪把芬妮抓走了,等乔杀光了土匪,芬妮也死了。”
乔纳森平静无比地叙述着,仿佛是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别家逸闻,而不是妻子,儿子的母亲。
西蒙注意到彼特裹着风衣挨着火堆睡熟了,他当然不想听死因,但这毛发贲张的大汉难得遇见个不坑害于他的陌生人,借着酒劲,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土匪头子把芬妮扒光了吊在房梁,钝刀割芬妮的肉,然后塞核废料进去,等乔杀进土匪窝,芬妮看上去像头怀孕奶牛,于是乔把全部土匪的脑袋烧给芬妮……”
西蒙扶住乔纳森肩膀,示意他不要说了,战场发生过无数比扒人皮塞炸药做诡雷的恶心事情,司空见惯不代表西蒙乐意倾听,拍拍灰站起来,抱着狙击枪,眼皮子耷拉着说道:“行了,天亮了我们结伴往北边走,有烦心事去梦里告诉你老婆,我值第一班夜,过下你值第二班。”
呼噜声震天响。
西蒙倒腾出药膏搽到肩窝,舒坦地呼了口气,军队供应品就是不赖,隔了这么多年依然是维持药效,立竿见影化去了淤血,没了束缚,西蒙攀上树梢,夜视镜居高临下,基于狙击手本能,西蒙并不喜欢爬树寻求狙击点,一旦被敌方观察手发现,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境地,不过如今也不可能有谁在一千米外打冷枪,窝在树叶丛倒也不失防风。
aats泛起微微荧光,说明书藏在内口袋里,西蒙掏出来用微光镜再读了遍。分秒针超载应激早在肯特堡,就用t-55机甲测试多次,堪称驾轻就熟。时针加强综合战力也不是不懂,但让西蒙感到疑惑的是究竟如何解锁余下十一阶?体质强健?
现今体魄尚未达到西蒙服役时巅峰期,但也相差不远,空手搏击西蒙放倒三四个完全不是问题,以这个标准也只得解开一阶?眼角余光飘到占据了崖壁大半的乔纳森,西蒙对于患辐射病从而提升力量的做法毫无兴趣,他千辛万苦是为了活的更久,不是活的更短。狙击手信条里不存在什么热血上头,苟活才能报仇。
西蒙将说明书揉成团扔进篝火,火焰跳了一下归于稳定,熊怪臭味散播地很远,后半夜不会有不开眼的掠食者过来触霉头了,距离第二班哨还有几刻钟,西蒙规划起脱离军队后的未来。想来想去,西蒙最后发现,五年来,军队只教会了他如何高效杀人,以及操作维修战争工具。
如果做雇佣兵,那到底算不算脱离军队?西蒙搓手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