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手一举露出里面的袈裟,左手里拿着一个被雨打得蔫头蔫脑的幡,上面“包治百病”四个字丑得不忍直视,还被雨水晕染的糊成一团,右手还挂着一串佛珠,肩上搭着一个空荡荡的褡裢,风一吹都能飘起来。
一身贫穷落魄,简直明晃晃地左肩写着“我是个假道士,”右肩写着 “我也是个假和尚,”脸上写着 “我就是来骗钱的。”
江雪一脸懵,现在江湖行骗都这么敷衍了吗,还是佛祖和玉帝早一家亲了,是这个人傻还是时逸瞎,这样都能被骗走那么多钱的?
“这位……”假道士抹了一把脸,露出的脸倒还算清秀,江雪的火气总算下去一点,“女施主。”
这个停顿有些过于微妙,是被雨打湿的头发遮住了你的眼吗,让你看不出女、施主。而且你是一个外面穿着道袍的道士,又不是和尚,不应该说女居士吗?
那一点被压下去的火又冒上来。
“贫道夜观天象,施主你最近要倒霉了。”假道士说得诚恳,“贫道这里有一道符,包治百病包解百难,施主万万不可错过。”
江雪和颜悦色笑出一口白牙,连眼都眯起来了,一看就让人觉得她笑得真开心,“道长真是好神通,连日阴雨还能夜观天象,真是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兼济天下啊。”
假道士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脸一红衬着一头墨发,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忽略一身奇奇怪怪的穿着,真有点美人如画的意境,江雪突然又软了心肠,心想和小朋友计较什么呢,看起来和时逸差不多大,还是个能撒娇的年纪呢。
江雪有心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这个窘迫得让人心生怜惜的小道长,可是又舍不得这开在脸上的一朵桃花,一时进退两难。
小道长一身湿衣淅淅沥沥地还在往下落水,不一会儿地上就聚集了一小片水,旁人怕挨着他沾湿衣服,躲得远远的,可是又有人嫌弃他太占地,横眉冷对,不出片刻就要恶语相向。
小道长腼腆地想往前凑凑,可是韩江高大巍峨得像一座山,稳稳当当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这位侠士,能不能让个路?”江雪也跟着看向韩江,韩江好像没听见似的,站着没动。
小道长局促地张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江雪伸手拽着韩江衣角把他拉到一边,“过来站啦,不要挡路。”
小道长从人群中的缝隙钻过去,灵巧得像一尾红鲤鱼。
“这位施主,我看你面有病色,贫道这里有一味丹药,包治百病,你……”
“同福楼的点心很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江雪不等小道长把话说完,掂着一个小碟子递到他面前。
小道长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点心,“无功不受禄,这……”
“这是赠给有缘人,”江雪说,“近日你我相逢就是有缘,一碟点心聊表心意,不必推辞。”
小道长还是站着没动,江雪无奈,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想当初时逸可是根本不来假客气那一套,你说请客,那就放开了吃。
江雪放轻了声音哄道,“这点心有些太甜了,我不爱吃,放着浪费,你要不要尝尝?”
“治人事天莫若啬,”小道长答非所问地说,“一粟一粒当知来之不易。”
“既然如此,小道长可否代劳?”江雪问。
“却之不恭。”
小道长看起来饿了很久了,但吃相依然斯文,一手拿着点心,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那一点点残渣也很珍惜地倒进嘴里。江雪怕他噎着,倒了杯茶递给他,小道长感激地冲她点头。
江雪只觉得越看他越顺眼,突然就后悔时逸这个弟弟收得有点不够慎重,还是应该多考虑几天,如今碰到一个又乖又听话长得还好看的小少年,就想把时逸打包替换一下,听这个小道长软软糯糯地叫姐姐,只是想想江雪就觉得心都要化了。
吃了点心又喝了茶,恭恭敬敬地把杯子放回去,小道长从贴身的暗兜里掏了掏,“多谢女施主善心,贫道无以为报,这里……”
“不急不急,”江雪打断小道长的话,“你一身湿衣想来不好受,也容易生病,不如换件衣服再坐下好好聊,嗯,时逸身形和你差不多,应该合适,你就勉强将就一下。”
“什么?不行!”小道长踌躇地站在门外不肯进去,又使唤不动韩江,江雪只能自己进去和时逸说明,可是没想到时逸的反应这样大。
薄薄的一扇门肯本挡不住时逸的咆哮,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什么叫将就,将就什么!小爷我的衣衫可珍贵着呢,你以为谁都能随便借的吗!”小道长的脸更红了,可惜只有韩江抱着剑冷眼看着他,这一番美景无人欣赏
“我给你买新的,一身不行两身,还有醉鸡烤羊卤猪蹄,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照办。”江雪温声细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用美食新衣利诱,以为十拿九稳,“况且你不是向来与人为善乐善好施,你一贯的好心肠呢,忍心让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忍着寒冷耐着饥饿?”
可谁知立刻就翻了船。
时逸的咆哮声更大了,一字一句简直声震屋瓦,“那你就忍心虐待我吗,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不……”
“我可一直拿你当亲姐姐,你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
江雪只能硬生生憋会还没出口的那句话,不然总显得狼心狗肺,做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