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清跟在乌有的身后,临行前,他回头,看见月影蜷缩在床边,看着月影紧紧捏起的拳头,看着她愤恨的双眼……

瑞清心中一颤,那段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幼时,自己无忧无虑,不见武林江湖,没有刀光剑影,一切不过是寻常小孩的快乐日子。

直到那一天,义父负伤带回一个小女婴,他告诉自己,那是南羌国的公主,自己拼死才救下她。

瑞清望着襁褓中的小女孩,脸还是皱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只是当他望着她时,小婴儿突然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她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伸出手乱抓着。

这一刻,小瑞清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想法,他要保护这个小公主!后来从义父那里得知,原来南羌国覆灭了,小公主是独孤皇室的遗孤。

多么可怜的小公主!刚刚出生就失去了家人,瑞清大着胆子对乌有说:“义父,教我武功吧!”

乌有听了他的话,嘴角泛起苦笑道:“小顽童怎么突然想学武功啦?”

“这样以后我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啊!”

瑞清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乌有,他不知道那时乌有的内心有一丝触动,曾经的少年,曾经的心愿,都成了梦幻泡影,不知这个稚童将来又能否如愿呢?

乌有同意了瑞清的请求,亲自教授他剑术,瑞清天赋很高,后天勤奋,学得是有模有样。

时光飞逝,小女孩渐渐长大,义父为她取名月影,月亮的影子吗?那是多么黑暗的世界啊,瑞清不明白义父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但不管小公主叫什么名字,瑞清都十分喜欢她,一直陪伴她,照顾她。

月影五岁那年,义父又领回了一个大男孩,不过这个男孩受了很重的伤,伤好之后,他的腿便废了,终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义父说这是南羌国的王子晏承,也是月影的亲哥哥,他一直被北羌人俘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敌人手中救回晏承。

瑞清不喜欢晏承,因为晏承来了之后,月影便很不开心,她还要装成开心的模样去同晏承玩耍,为什么?

从那以后,小月影也跟着义父学武,义父对她同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一种苛求,稍微不满意,就是一顿鞭打,有时,瑞清甚至能从义父脸上看到一丝厌恶。

为什么会这样,月影不是南羌的公主吗?义父究竟是什么身份呢?瑞清第一次对乌有产生质疑。

月影的脸上总是挂着愁云,瑞清变着法的想让月影开心。

那时,月影总说,瑞哥哥,和你在一起,她总是很开心。

瑞清听了也很开心,他便同月影讲,那我们永远在一起,月影便可永远都这么开心。

这世上,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

渐渐地,瑞清知道了明月楼的秘密,知道了千人组的存在。那一年,月影十岁,义父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去城郊杀一个茶铺老板。

月影说自己与这个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呢?乌有没有回答,如往日一样,对月影进行鞭打责罚。

月影挨了打,任务还是得继续去做。

那天,月影很晚了还没回来,瑞清怕月影出事,悄悄出去寻她,谁知就在半道上,看到了月影。

她满手是血,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棵树下,用树叶正在拼命地擦拭自己的手。

“影儿!”瑞清喊道,但是月影没有反应。

等他走进,听见月影一直在念叨着,擦不掉,怎么擦不掉……

“影儿……”瑞清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不一会儿,他感到自己胸口湿润了,他知道,那是月影的泪,善良的泪。

月影向乌有恳求,自己不愿意再杀人,乌有不置可否。过了几天,乌有把月影关进了一间小黑屋。

瑞清一直在试图忘记这段记忆,每当回想起来,他都不寒而栗,仿佛这是一片黑洞,将他吸入,万劫不复。

乌有说,人会有软弱之心,但工具不会,因为工具没有心,他要让月影成为千人组最利的一把剑,最无情的一名杀手。

那时瑞清还不懂,乌有为什么会把一筐又一筐的蛇虫鼠蚁丢进黑屋,为什么会把毒药放进月影的饭食中,后来,瑞清才知道,那是乌有在炼制“天蚕变”。

“天蚕变”是羌地的一种制蛊秘术,将人同毒物放在一起相互蚕食,人要将自己淬炼得如同毒物,喝下所有毒物的血,吃下毒物的肉,成为最终的幸存者,这蛊就算是炼成了。便是百毒不侵,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药。

如果失败,此人将被毒物的毒反噬,承受万虫撕咬的锥心之痛。

瑞清听着月影撕心裂肺的呼嚎,听着月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点声息也无,瑞清苦苦哀求,让乌有放了月影,他愿意代替月影,可就算是瑞清的头磕破,乌有仍是无动于衷。

后来瑞清才明白,乌有或许早就知道,这蛊是练不成的,他的目的,只是在于训练月影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月影没有撑到七七四十九天,练蛊失败了。但乌有并不沮丧,反而很高兴,月影体内的毒只有他炼制的药才能压制,乌有每个月给她服一次解药,若月影不愿意去做任务,乌有便不给她解药。

“你承受的痛苦,尚不及你家族的万分之一!”乌有对着痛到抽搐的月影说。

更残忍的是,乌有把送解药的事交给了瑞清。

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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