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罚”林牧远目光落在了这些将领身上,自他们入帐内,就没有停止过窥察他们的目光,“何止罚你一人,其他人便能置身事外了?”
片刻的安静,无人作声,先是明兰开口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此事全系末将一人之责,望主帅明察,论罪惩治”
林牧远叹气道:“我深知,军中定有许多人心中不悦,揣度新任的主帅定是想要树立威望,便想拿你们这些将领追责,好以此立名”
林牧远深知此刻唯有王凝算是对自己心悦诚服,便开口问他,心中思量这些将领中理当唯有他不会反驳自己:“王将军,你是如何想的?说出来!本帅要听实话”
王凝开口道:“主帅容禀,实话总会伤人,王某言语笨拙,不善言辞,万一说错了话,岂不愧对主帅厚望”他虽内心对林牧远有些许好感,甚至十分钦佩,但郑先煦与明兰终究是自家兄弟,多年的情分,岂是林牧远初来咋到便能比肩的。
“无妨”林牧远语气稍显平和,他忘记了,此刻是身为主帅与下属将领对话,以前则是在金陵和身边那些地位相等的子弟说话打趣习以为常,此刻若是搬来那套言辞语气,倒是有些不妥了。
“王某以为,郑将军无罪,明兰将军虽未曾阻拦住元臻,倒也是情有可原,理当不予深究,主帅刚就任便惩罚将领,恐会遭人非议”
林牧远长叹了口气:“本帅心中一直觉得王将军是这军中少有的明白人,没想到王将军也如此糊涂,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互相偏袒维护,身为将领,手握重兵,若是养成此等恶习,置陛下朝堂于何地!”
白承笙见这话说的有些过重了,才缓缓开口道:“林帅此话说得委实不妥,此等大逆不道的帽子岂是能随便扣下的,帐中的诸位将军,久经沙场,御敌时无人惧战,浴血要隘,我那么多年是没有瞧见他们中任何一人怕过,每次出战总是争着,是为了那份功劳?不是,都是怀着对我大梁的忠肝义胆,”
“是本帅失言了”林牧远对白承笙道,“白将军说得是,本帅有些失言了,毕竟担任如此重要职位,难免有些失妥之处,今后还要仰仗白将军多多见教。”
林牧远思量片刻才道:“益州周边驻军都需重新布防,牵扯甚大,郑先煦将军便协助白将军换防,以此将功赎罪。”
“末将领命”郑先煦站起身退到一旁。
明兰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尽量想让所有人都忽略自己的存在,其他人也正合心意,几乎都无视自己的存在。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时辰,待议完军务,诸位将领都依序退了出去,明兰便跟着宸啸,郑先煦,王凝,几人背后一同离去。
前面几人都出去了,明兰就差最后一脚跟随出去,却听见背后传来了悠闲轻松的一句话:“明兰将军”
明兰唯有转身走到林牧远面前:“主帅!”
林牧远略显疲惫,平素从未如此辛苦过,但既想建立奇功,又何惧辛劳,世上又哪有白得的功业:“明天,你带我去元臻逃走的地方,也就是你设伏之地”
“喏”明兰允诺后便退了出去。
明兰走在回营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林牧远要去设伏之地,不知是何用意!。
未至营前,明兰中途便被宸啸拉着去了白承笙帐内,此刻,郑先煦,王凝,都早已到了。
明兰好奇道:“怎么!刚商议完军务又要再议一遍?”
宸啸玩笑道:“唉,以后怕是在林帅军中商议完了还要去与白将军再议一遍!”
“别听他胡扯!”郑先煦向明兰解释道,“此次召集咱们是白将军有林帅带来的陛下诏谕,宣示。”
“诏谕?”明兰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林牧远都接任了新任主帅,居然还有诏谕,显然是不能公诸于众,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准确的说应当是密诏,涉及军中重要将领裁撤任命”王凝眉头紧锁,神情肃穆,“此事林帅不便处置,便委托白将军执行”
“只是一般裁撤?”明兰不大相信这样的说辞,“重要将领,都有谁?”
“还需等白将军吩咐,暂且只有林帅和白将军知晓”宸啸看了看外面,“都是军中相识的熟人,真执行起来……”
王凝长叹了口气:“君命难违啊”
明兰见他们几人心事重重,顿觉不安。
白承笙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道卷轴,走到铜案前,把卷轴放下,他刚去林牧远帐中领了这道密诏,即刻便要执行,现在他才明白林牧远为什么拖了这些时日。
王凝知道这道诏谕十分沉重,但又不可违,须得尽快完成:“白将军,林帅已经耽搁些时日了,若不尽快执行,传到陛下的耳中,恐有不妥。”
白承笙一只手攥紧了密诏,拿起来异常沉重,上面虽然都是些与自身并不相熟的名字,但都是年轻后生,都那么年轻:“陛下错了,大错特错”
王凝双手从白承笙手中接过那十分沉重的卷轴,缓缓打开,看着上面一个个醒目的名字,念了起来:“许泽,薛笠,冯酣……”
明兰听了片刻,其中有几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这冯酣不是恒王萧郁的人吗?”
明兰能记住这个名字并不奇怪,军中大多数人都还记得,萧郁时常提起他的偏将冯酣,寓意为甘甜的美酒,把他带在身边当做偏将,可以提醒自己不要饮酒,这样便不会因酒误事。
可旁人并不知晓,萧郁根本不善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