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回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由心情大好。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也平添几分笑意。
江易阳机灵地凑过来,“罗哥你这场最后好棒啊,女主都没来,你都演得这么逼真,导演都看愣了。”
罗回自己当然知道演技是如何突飞猛进的,他应和道,“没你说得那么好。”目光却一直尾随着刚到片场的苏眠,她在导演旁边看这场的回放。她看得十分专注,罗回平白无故地就有种被当场注视端详的感觉,这种认知让他觉得好笑,然而脸却隐隐发烫。
江易阳见他发呆,“你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很容易就发现了苏眠,“诶,苏眠老师已经来了啊。”
罗回正想着以什么方式在片场和苏眠接触比较正当,苏眠已经猝不及防地朝他走过来了,准确地来说,是朝剧组演员走过来。
她闲着没什么事做,临时充当场务的角色,给大家递水递毛巾,态度亲近温和。罗回也顺利地得到了一瓶水,不过没说上话。苏眠正在和下一场要上场的演员讲戏,其实也不算是讲戏,更像是彼此聊聊见解,一般讲戏的工作还是落在导演的头上,毕竟他才是剧组统筹全局的人。
下一场没有罗回,所以苏眠并没找他搭话,不过罗回已经把算盘打得嗒嗒响,等江易阳一上场,就可以借讨论剧本为由顺理成章地让苏眠坐在他的旁边。
果然,等演员一上场,苏眠就空下来了。不过,没等罗回相邀,她已经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罗回的脸上显然没料到苏眠如此主动,脸上浮现出惊讶神色。
“怎么,不欢迎我吗?”苏眠笑道。
“怎么会,高兴都来不及。”罗回哂然一笑,倒是说得情真意切,“我可是一上午都在盼着你来呢。”
“上午怎么没来?”罗回随口问道,微握着手中的水瓶。
“早上稍微改了下剧本。”苏眠简短道。
罗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那昨晚休息的好吗?”
“老实说,不太好。”苏眠坦然道,“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罗回抿了抿下唇,略紧张地等待她的下文。
岂料苏眠压根没提昨晚的闹剧,仿佛打算云淡风轻地揭过,“我一想到今天要开机,就睡不着了。”
罗回愣了一下,才发现两人不在频道上,他一边有些失落,一边又庆幸至少没说什么拒绝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我今天一入场,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苏眠并不等着罗回接话,“当时我就觉得,你能演这个角色真是太好了。”苏眠认真地看着罗回,微微一笑。
罗回破天荒地没有按照套路,谦虚地表示自己受不起夸奖,能演小眠姐的剧本才是他的幸运之类,反而默认般地接纳了,他抬起眼睛,睫毛颤了颤,“小眠姐,你觉得高兴吗?”
“高兴啊,”苏眠把目光投向片场的人群,“从我进这个圈子起,我都一直想着能有这么一天,能看见自己写的字被演绎出来,对一个编剧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有成就感了。我心心念念的事,总算在今天得偿所愿,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罗回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立刻把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拾掇起来,抛之脑后。他好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全身松快,他卸下气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心心念念的事,得偿所愿?
“你说的对。”罗回赞同地笑道。
他微微抬起脸,细碎的光散在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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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垂下眼,细碎的光散在颊边,投下阴影,好像流金在空气里蒸发,又凝结成珠,支离破碎地崩撒一地。谢薄言面上不显,内心却异常忐忑,他犹豫着要不要先跪下行个礼,这边沈月所演的谢淳衣已经惊疑不定地往后缩了几寸。
谢薄言立刻僵住不动,好像被人下了定咒。他要侍奉的主人敏感纤弱,似对他也有着极强的防备心。谢淳衣左顾右盼间看见了李廷安,顿时松了口气般找回了主心骨,踢踢踏踏地跑到李廷安的身后。
谢薄言这才注意到她右腿似有旧疾,走起路来磕磕绊绊,一摇三晃,水蓝色的裙裾也随之摇曳生风。他刚想上前搀扶,年芳二八的小姑娘已经怯生生躲在李廷安的身后。他略一怔愣,把吃惊的目光转向李廷安。
李廷安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将身后的小姐让到身前,“淳衣,这就是我之前同你所说的,送你回家的人。来,别怕,他是你的影卫,将是你最可以信任的人。”
“你要记得,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背弃你,你的影卫永远不会与你为敌。”李廷安安抚着浑身紧绷的少女,引导着她,“淳衣,接过他的银刀。”谢薄言早已适时地跪在她的膝前,解下腰间的银刀,那原是他康王影卫的象征,如今又重新被他双手捧至眉前。
谢淳衣不明所以地接过,握在手心里,银刀闪着利刃的寒光,与文弱纤细的女子天然起了隔阂的屏障。
“告诉他你的诫命,赐予他你的教导。”李廷安缓缓道。谢淳衣似乎承不起小小短匕之重,两手战战,几欲先走。李廷安却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握紧刀柄,缓慢却极坚定地在谢薄言腕上划下一刀。
血液立刻从切口处渗出来,翻出刀口,李廷安在她耳边指引道,“沾上一些,覆在他的眼下。”谢淳衣一副被吓傻的样子,左手小心地沾了血,揩在他的眼睑上,一直蔓延到眼角,好像一记朱砂般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