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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雁回眉梢微挑,心头微讶,未料到幽睐竟如此了解他。幽睐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并非能保守他人秘密,而是不屑于做这等事。
于是他直起身子来,竖耳仔细倾听着。
幽睐还未开口,表情就带着些惆怅之意。她长叹了一口气,方开口说道:“我的全名并非幽睐,想来你也能猜到。我叫做……孤也幽睐。”
“孤也幽睐?你、你是西迟皇室之人?”这回寒雁回不得不转头,正色看着幽睐,言语间颇为惊讶。
幽睐轻声一笑,从手中拿出一颗野果子,放到嘴中咀嚼了几下说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也对,你毕竟是要将侄女送到西迟出嫁,怎会不知西迟皇姓。
不错,我正是西迟皇室之人,是西迟先皇孤也古景的女儿,西迟的公主——孤也幽睐。我当初……”
“等一下!幽睐姑娘,你此话当真?这可并非是一件小事,你……若真是皇室,为何要将此事说与我听?”
幽睐还未说完,寒雁回就急忙开口打断她。如此大事,幽睐竟如此轻率的说给了认识不足一日的人,这实在让他费解。
幽睐微微耸肩,颇带着些理所当然的意味说道:“这又何妨?我喜欢你,偏就想说与你听,难道还一定要说个理由?”
只这一句,倒是让寒雁回哑口无言。是呀,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他一个听客何必纠结疑惑呢?
“幽睐姑娘豁达,我自愧不如,姑娘接着说便是。”寒雁回点了点头说道。
“你若知晓西迟国姓,或许也应当知晓些朝堂之事。我西迟国自先皇逝世后,由我那侄儿孤也弓月登基为帝,可他尚且年幼,如何能亲政?
于是,我那个好哥哥孤也道真做了摄政王。可笑,殊不知我父皇,我的太子哥哥,都是被他害死的!
我和弓月都知晓内情,可偏生就是拿孤也道真没办法!弓月登基不久,西迟动荡,百废俱兴。一边陲小国来朝贺,说是要与我西迟和亲。
当时西迟皇室内并无适龄的女子,只有我这个公主尚且待字闺中,当然,除了孤也道真家里。于是孤也道真将我推出去,让我和他们那小国的皇帝成亲。
这也就罢了,若还算良配我也就认了,古往今来哪个国家的公主不是用来和亲的呢?可是……那个皇帝不仅年过五旬,且心智如五岁孩童一般。他膝下无子,也是一个子侄在朝中做摄政王执政。
这也便罢了,不是良配,总还能在那小国好好生活不是?可是……可是有一日我不小心偷听到孤也道真与人谈话,说是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待西迟休养生息,实力恢复了,就将这小国一举歼灭,皇亲贵族一个不留!
那人问我该如何,他说……一个棋子,死便死了,为国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笑话!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我的生死任由这贼人摆布!”
幽睐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大口的喘着气,眼睛殷红。
寒雁回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轻拍动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所以……你便逃婚了?”
“这是要命的事,我如何能不逃?我本来想带着弓月一起逃出来,我想着这贼人若实力足够强大了,定然不会放过了弓月。
可谁知、谁知弓月他竟同我说……姑姑,孤也道真会要了你的命的,你快些逃吧,不要管我。我说不行,你也会死的。
他笑着跟我说……姑姑,我没事,他不敢杀我这个小皇帝,我要留在这里,守着我孤也家的江山,我要将咱们家的江山夺回来!
唉!多好的孩子啊,只可惜我出来这么多年,至今没再见着他,也不知他过的好不好。”
寒雁回瞥了一眼正惆怅感伤的幽睐,在心中带着怨气的补了一句:好不好?他好着呢,还拐走了我的好侄女,惹得她跟我对着干!
幽睐自是听不见寒雁回心里的埋怨,又开口说道:“真真是万幸,我逃了出来。只是……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一个女子。”
“这话怎说?你不是逃婚了吗?”寒雁回有些不解的问道。
幽睐抿了抿嘴,半晌不出声,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她有些不舒服。
“我是逃走了,可西迟和那小国的和亲还是成了。我虽生性跳脱爱玩,可毕竟是公主,没有多少人瞧见过我。
孤也道真发现我不见了,不想用自己的女儿,更没法那小国的使臣交代,只得找来一位仪态气度颇佳的贵族女子封为公主,送出去和亲。
我一直在打听消息,得知后来过了几年西迟就出手收了那小国,果然……皇城内的皇亲贵胄一个不留的屠了个干净,也包括、包括那个女子。
我知道是我害了她,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事情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是我仍然活在愧疚之中。
十六,你说……那女子在黄泉路上可会恨我、怨我?”
幽睐抬起头来,用那双带着痛苦、困惑和纠结的天蓝色眼眸定定的看着寒雁回,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么多年了,她不要别的,只希望能有个人告诉她,说她做的没有错,不要活在愧疚之中。
寒雁回似是看出来了幽睐的想法,他将手中拨弄着火堆的木枝添进了火里,揉搓着手说道:“幽睐姑娘,你错了。那姑娘的确就是因为你的逃婚才代替你出嫁,才导致自己惨死的。”
幽睐显然没想到寒雁回会如此说话,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