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狂风袭来,风云变色,飞沙走石,操场边的一棵大树被风吹的连根拔起,倒在还未坍塌的一段围墙上,砖头砌成的围墙轰然倒塌,又压倒了墙外一根电线杆。
干部们大声喊道:“保护县长!”一帮人立刻扑到了周文身上,将他死死压在下面,周文却奋力挣扎出来,大吼道:“别管我,保护学生!”
此时校园内还有十几名学生没有撤走,干部和家长们连抱带拉,把哇哇大哭的孩子们护送到了距离中心小学不远处的乡农机站内,这是一栋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能抗得住大风。
关上门,销上窗户,大家惊魂未定,周文拿手帕擦着额上的汗说:“清点一下学生,有没有失踪的。”
“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少。”王校长扫视一周后回答道,身为中心小学的校长,他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很了解,谁送医院了,谁回家了,谁不在了,他心里很清楚。
外面狂风怒号,风声如同巨兽的嘶鸣,行道树的树冠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连停在路上的小轿车都被掀翻了,学生们吓得瑟瑟发抖,又开始哭起来,黄乡长拿着电话不停拍打着插簧,冲着话筒喊道:“喂喂喂!”但是听筒里连忙音都没有。
“周县长,风太大,手机信号没了,电话线也被风刮断了,联系不上县消防队啊。”黄劲松放下电话报告道。
“算了,消防队来了也没辙,大自然的力量太强大了,唉……”周文站在窗口黯然神伤,南泰县自然灾害频繁,洪灾、风灾都是制约本地经济发展的因素,县里财政没钱,连中小学教师的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更别说拿出资金修缮校舍了。
但是自从野猪峪的老程头捐出一笔巨款后,校舍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周文从这笔专款里批出五十万资金,专项用于修缮县里中小学的危房,资金早就已经到位了,但是苦水井中心小学依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就让人费解和愤怒了。
周文猛然转身,走到王校长面前问道:“县里特批的维修基金上个月就到账了,为什么没有及时修补校舍,还让学生们在危房里上课?”
王校长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什么,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痛苦不堪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周文心里有数了,转而望向左顾右盼的黄乡长,质问道:“老黄,县里拨付的专项维修基金用到哪里去了?”
黄乡长回避着周文的眼神,低头呢喃道:“乡里财政紧……”
“我问你用到哪里去了,黄劲松你给我站直了,大声说!”周文彻底愤怒了,不出所料,校舍维修基金又被这些基层干部花天酒地开销掉了,如果调查属实的话,他绝不会姑息,一定要让相关人员受到法律的严惩。
黄乡长挺直了腰杆,嘴唇哆嗦着:“周县长,你别生气,这笔钱不是被俺们吃了喝了,而是买了水泥黄沙,砖头石子,本来打算翻新校舍的,可是县里忽然下了紧急任务,让修路建会场迎接领导视察,我寻思着还是招商引资的事更重要,就把中心小学的建材给挪用了,周县长,你要处分就处分我吧!”
说着黄劲松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死了三个学生,一个教师,这个责任总要有人来负,作为乡政府的一把手,他是难逃罪责了。
这下周文想了起来,几天前正是自己向黄劲松施压,让他不惜一些代价在最快的时间内在下马坡村外建起一个观景台,还要平整土地,拉起围墙,修造一条平坦的土路,这些都要花钱啊,乡里财政捉襟见肘,县里又不给钱,难怪黄劲松会把脑筋动到校舍维修基金上。萌心初动的总裁
“是啊,再穷不能穷教育啊,专项资金都拨下去了还能出事,可见……哼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另一位两鬓斑白的副县长冷笑着说道。
“咦,死的不过是几个小学生,怎么这么多大人披麻戴孝啊,这不对劲啊。”有人提出了疑问。
朱副县长解释道:“死的三个学生中,有一个是下马坡村的孩子,这孩子年龄小辈分大,村里不少人低他两辈,村长梁大众都是他的侄子辈呢。”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深深佩服起朱副县长来,到底是南泰县的本土干部,连乡一级干部的名字都说得出来。
此时周文刚从大河乡慰问受灾群众回来,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连续几天的奔波操劳,心理压力又大,再年轻的体格也经不住这种折腾,疲惫至极的周文躺在桑塔纳后座上渐渐打起了鼾,等到了县政府门口才被汽车喇叭声惊醒。
“小李,怎么回事?”周文一个激灵爬起来问道。
“上访的,又把门堵了。”小李见怪不怪的说道,他在南泰县政府小车班已经当了五年司机,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以前张书记唐县长当政的时候,这种事儿每年都要来几回,不是啥新鲜事。
周文透过车窗望去,看到了白幡和黑纱,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坐在身旁的办公室主任一把拉住:“周县长,别过去,这帮刁民正想找您呢。”
“找我?拿我更要过去了。”周文问道。
新的办公室主任姓张,以前是个碌碌无为的科员,周文上任之后才提拔起来的,他自视为周文的嫡系人马,恳切的说道:“周县长,你现在不能过去,要不然这些刁民更会得寸进尺,提出无理要求,最妥善的办法是冷处理,晾着他们,等他们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