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拼命撞门。门除了发出浑重,刺耳的砰砰声外,岿然不动。虽是劣质的铁制防盗门,撞了几次后,门中央也撞出浅浅的差不多碗大的凹槽,但杨芳还是放弃了。她的肩膀已痛得要命了,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杨芳火急火燎地大喊大叫,来回急迫走动。看样子是要急疯了。但里面还是没人回应,血却流出更多了,还从血流粗大的主干出分出了三条细细的支流,急迫往杨芳的脚边扑去。
杨芳不敢想着浓红粗大的血,占据了里面的人血液的多少,怕是要流干了。就算是120来了,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杨芳赶紧报警,但紧张和恐惧叫她手指颤抖得难以想象,就跟癫痫病人发作样子,连手机的数字键都按不准。第一次,按到了130,第二次,按成了220,第三次,按成了111。第五次才成功。
等了十分钟后,警察、医生都来了,撬门进去后,杨芳更为惊慌,整个人都慌得双膝跪地了。因为她看见张阿俏到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了。
到了医院,杨芳见到张阿俏全身遍布无数只塑料管,她心情很坏,虽迫切想知道谁往张阿俏的头上来了一棍,但她更觉得这个老人家应该有人照顾。这个社会太冷了。杨芳怜悯之心泛滥,觉得虽然自己没多大的能耐,但还是能给张阿俏一点的温暖。
张阿俏度过了危险期后,杨芳便一直在病床边陪着。期间,杨芳打了好几通电话。给谢菲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张阿俏给人暗算了,给廖炳坤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他,她和谢菲两边都失手了,还给杨名打了电话要他去自己租房住,以免又着贼。
安排好后,当医生告知杨芳,张阿俏没什么大碍,她才意识到全身湿漉漉了很久,又在寒冬里来回奔走近两个小时,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头晕脑胀的,还想呕吐。
杨芳见女护士进来换针水时,护士见她冷得直打哆嗦,便出去拿了一套衣服给她穿上,还给了感冒药她服下。她连忙道谢。
“现在很少你这样的女儿了。就在今天下午,一个老人家围着五六个他的儿女,我只是说了要去缴费。不过一分钟,全部人都走了。其实,老人家更为看重的是陪伴。哎,都是这鬼经济危机闹得。对了。这老人的住院费用,有人帮他交了。”
杨芳扯了扯并不很合身的上衣衣角时,便问了一句护士。
“谁?”
“一个男的。”
“多高?”
“高我两头吧。”
杨芳打量下护士。护士眉清目秀的,比她还要瘦。约莫有一米六左右。
“还有呢?”
“他穿出风雪衣,带着圆顶帽,似乎并不打算要我看清他的脸。有点怪怪的。这怪怪主要指声音。很严肃很硬。听起来,就跟我们护士长训斥我们一样。”
“要是他站在你面前,你认得他吗?”
“应该可以。”
“他有没说是张阿俏的什么人?”
“我才不敢问。他那眼神很犀利很凶,能吃人的感觉。”
护士下意识打了下冷颤,耸下肩。
“好的,谢谢。你叫什么?我到时好给回衣服你。”
“叫我小云。”
护士说后就走了。她没想到会有人不留名给张阿俏给了医药费。这个人是谁?杨芳可无法考证。谁袭击张阿俏,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张阿俏认识的。不然烧水壶的声音不能得到很好解释。杨芳还记得餐桌上有一个杯,而且还是热的。大胆猜测是张涵。这跟小云所讲的基本吻合。张涵会那么傻,自己亲自动手。这似乎又不可能。
要是张阿俏醒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只是张阿俏何时能醒?可能下一刻,可能明天?杨芳打算一夜守在这里。那明天如何应付呢?自己不可能为了守夜而弃自己饭碗不顾。赵曼等着吃饭,杨名也等着吃饭,杨丽也等着呢!杨芳不知何去何从。
杨芳此时有些口渴。她站了起来,拿起病床前的水壶和一次性水杯,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这时,电话来了。
“姐,刚刚妈来电话说,你这些天都忙什么?是不是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了。”
杨芳知道杨名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就是给钱。但杨芳可是前几天才给过。但她觉得亏欠赵曼,她从来都没拒绝过赵曼的要求。
“好的。”
杨芳知道现在自己仅剩钱不多了,但她还是在惯性下应了下来。杨芳看了看张阿俏头部给雪白的纱布绕了很多圈,不由低了低头。这个人真可怜。她更怕袭击他的人知道他没死,再来一次。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该去哪里找花销。等到明天因疲累过度而给张涵抓住把柄给开除了,去街边当乞丐。杨芳要高举人性的光辉旗帜,还是抛弃百无一用的光辉呢!
窗外,还是寒风萧瑟,借着病房的微弱灯光,杨芳看见一颗颗榆树在风中身不由己地大幅度摇摆。看来,经过一夜的折磨,这眼前的榆树都有可能要给连根拔起呢!杨芳突然鼻子酸溜溜的,触景生情,情难自禁了。她觉得自己就跟眼前的榆树一样,似乎要死死守住不倒,但却无法保证明天自己会不会倒下。这不是人间,更像是炼狱。
杨芳又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一饮而尽。
杨芳站在窗户很久,直到深夜。她的上下眼皮都要打架了。这时,杨芳听到病床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张阿俏醒了。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