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前日喝得酩酊大醉的古洛醒来的时候,邵城已经离开了丰顶镇。
他又折回房间,问连如霜:“邵城走了,临走前他有没有跟你告别?或者,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条。”
连如霜笑道:“你怕是喝多了吧?留字条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或者电视里,现实中哪有人这么矫情。”
古洛闷闷不乐地说自己的确是喝多了,邵城在身边时,他觉得这人有些唠叨,但人真的离开了,他竟有些想他了。
连如霜说,说你矫情你还真矫情上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而且生处乱世,相聚离别都是极为平常的事,你一个老爷们儿就别在牵肠挂肚的了,我们今天也得告别丰顶镇了。
古洛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离开房间带上门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屋子,满打满算,他才住过两晚,但依然有些不舍。
冒着生死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脚点,却要离开,这种不舍的滋味说不上来,究竟是不舍,还是不甘心。
临走时,他觉得出于礼貌,他应该向吴真真道个别,无论对方是否欢迎,总算也是短暂地收留过他们。
他向茹星法师说明了这些,法师倒没什么意见,于是派他作为圣殿的代表,与吴真真辞别。
丰顶镇医院正在翻修中,从已经完成的部分看来,兄弟会是想给这栋建筑刻上自己的烙印,抹去曾经的痕迹。清早,工人们已经身穿工装,吊着长长的缆绳,叮叮当当地开始了作业。
古洛觉得,这是好事,至少让有些沉闷的镇子,有了些生活的气息。
他推门走进了阴暗的餐厅,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丰顶镇时吃早餐的地方,他苦涩地觉得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初来与离开时所踏足的地方,都是这里。
从光亮走到黑暗的地方,视网膜一时半会儿没有调整过来,任凭古洛再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房间里的一点东西,只觉得自己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若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决计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
“嘶啦”
屋子中央的吴真真,划亮了一根火柴,随后点燃了眼前的红色蜡烛,虽然光线依旧微弱,但至少能看清不少东西了。
包括吴真真的模样和打扮——她脱去了那件几乎没离过身的紧身黑衣,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睡袍,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把玩着手中快要熄灭的火柴,与之随意的打扮相反的是,她今天竟破天荒的化了一个浓妆,看起来很是端庄郑重。
“你来啦?”吴真真说道,眼睛却没往古洛这边看。
“嗯,你知道?”
“不,我没想过你们在离开时还会再来与我见面。”吴真真恬静地说道,“说明,你还是一个有礼貌的人。来,吃点早餐。”
说完,她把火柴拧灭在了自己的盘子当中,轻轻一指,将古洛的视线引到了桌子正对面的几个盘子上。盘中的早餐还是他初来时的那几样,没什么变化。
但这对有些饥饿的古洛来说已经足够,至少比在外头风餐露宿要强得多,也比前两天在岚州城吃的人肉大餐要强得多。
古洛有些为难道:“我看还是不了,我们要走了,大家都没吃过早餐呢,这样一个人吃独食不妥。”
“你客气什么,难道作为东道主,我还会饿着你们吗?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离开。”
古洛眉头倾舒,又犹豫了片刻,便心安理得地拿起了眼前的面包嚼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忤逆将军的意思,赶你们走么?”吴真真说道。
古洛咀嚼的腮帮停了下来,想了想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觉得法师的存在是对你的威胁么?”
吴真真笑了起来:“哈哈,在你眼里,我真的是一个这么心胸狭隘的人么?”
“我不了解你,但如果我是你,可能我也会那么做,也许没有人能在权力面前显得特别高尚吧?”
“也许吧,这可能是重要的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呢?”古洛不解地问道。
“另一方面……我敢肯定,你们的茹星法师一定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这才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是什么?请上校莫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告诉我。”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便告诉于你。”吴真真淡然道,“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但说无妨。”
“穆迪埃,已经渗入了这个世界,并且就在我们身边,昨天的角斗你也看到了,以宁神的战斗力,是绝对不可能输给你们那位诺里亚大汉的。但他遭遇了什么?想必你明白了吧?”
古洛恍然大悟,手中的面包不自觉地掉在了地上,差点被口中还没吞咽下去的食物给噎着。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口中的穆迪埃,已在岚州城兴风作浪,甚至还想要了蔡宣国王和阿克伦特使的命!”古洛紧盯着吴真真说道。
“是吗?”吴真真惨笑道,“呵呵,看来,他真的来了……如果诺里亚的大汉不是他的帮凶,那么局势已经相当危机。我的判断没有错,古洛,你理解我的决定了吗?”
古洛轻轻地点了点头,已经完全明白吴真真的良苦用心。
“将军已经离去,我怕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影噬兄弟会,也许不久的将来,兄弟会就会从这个世界中消失,而你们……我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因此受到牵连。”
“上校……不,女王,你听我说……”古洛站了起来,急切地想要表达,却被吴真真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