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二门的婆子早就备好了马车,等众人往鹤安院请安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就往佑安寺去了。
车上,谢元姝却有些神游九霄。记忆中,似乎就在这几天,韩砺借着给朝廷纳贡入京,被皇上留在了御林军。
自本朝开国,韩家掌控西北永远都是历任皇帝心头一根儿刺,之前,也不是没有朝臣上折子,让镇北王府送子入京为质。可镇北王府掌控数十万精锐,皇上又怎敢做的这么直接。
这稍有不慎,就怕引火烧身,到时候要收场可就难了。
好在要找借口把韩砺困在京城一段时间,倒也不是难事。给个恩旨,任谁都不会戳穿这层窗户纸。
当然,这里面昭华大长公主定是没少出力。
当年太、祖打下这天下,独宠宫中的淑老太妃裴氏,可惜子嗣艰难,好不容易生下女儿静安公主,竟连满月都没挨到,就早夭了。淑老太妃伤心欲绝,太、祖心疼不已。为给淑老太妃一些宽慰,太、祖做主接了淑老太妃娘家安阳侯府的侄女入宫陪伴左右,之后更是给了昭华公主的封号。
昭华大长公主年幼时得太、祖怜惜,尊贵虽比不过凤阳大长公主,却谁都不敢小觑。一次万寿节,宫中设宴,因对老镇北王一见钟情,昭华大长公主跪在御前,求太、祖赐婚。当时老镇北王已有一妻,大同总兵孟家嫡长女,已怀有身孕。圣旨已下,谁都不敢抗旨不尊,可孟氏生产之后便别府而居,所以这些年,孟老夫人和昭华大长公主,居于镇北王府东西两府,一直都是死对头。
昭华大长公主顺利求了太、祖赐婚,原以为一切都圆满了。熟料,入府五年,肚子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不得已抬了贴身丫鬟袁氏做了老镇北王的妾室,得子之后记在了自己名下。
所以,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太、祖亲自赐婚,虽没夺了正妻之位,却把自己当做了王府真正的老祖宗,平日里没少偏袒二房。可惜二老爷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当年昭华大长公主费尽心机都没能让他袭了爵,这口气至今未能咽下去。便把所有希望寄在了二房三少爷韩庆身上。
所以,皇上能顺利把韩砺留在御林军,镇北王府没有什么动静,这里面必是少不了昭华大长公主的功劳。
镇北王府长房有两子,嫡长子韩砺,庶子韩靖,昭华大长公主自不会把区区一个庶子放在眼中。
可重活一世,谢元姝却觉得,皇上和镇北王府的交锋,未必就是皇上赢了。谁又敢说,镇北王府没想过走这招险棋呢?
毕竟天子脚下,更方便结、党、营、私,拉拢势力。
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佑安寺。
由丫鬟扶着,谢元姝缓步下了车。
佑安寺算不得京城最大的寺庙,却是香火最旺盛。当年太、祖打进紫禁城,令内务府和工部修缮这座寺庙。到现在,历经三朝,已经是京城最著名的皇家寺庙。
不过虽说是皇家寺庙,平日里寻常百姓家,普通香客也是能来上香祈福的。
按说凤阳大长公主来,早该有人清场,可昨个儿凤阳大长公主已提前派人传话,无需兴师动众,扰了百姓上香。
这边,早有小和尚恭候多时。
一行人随着小和尚一起进了佑安寺。
连日阴雨后,寺庙里更显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上一世,谢元姝并不信佛,这一世,她却跟着凤阳大长公主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愿佛祖保佑谢家平平安安,几位哥哥平安顺遂。”
等拜了佛祖,添了香油钱,便有小沙弥过来问郡主要不要抽签。
谢元姝迟疑了下,却见凤阳大长公主笑着朝她点点头。
见状,谢元姝浅笑着拿过签筒,最后抽了一支上上签。
凤阳大长公主自是满意,笑着让其他几个姑娘也抽抽看。
二姑娘谢云萱和萧瑗皆是上签,唯谢云菀,抽到了下下签。
众人一阵沉默,还是大夫人纪氏上签宽慰她:“这一次又如何做的了准。”
迎着众人的目光,谢云菀又抽了两次,可每次,都一样是下下签。
谢云菀一双眸子瞬间就红了。
纪氏见状,拍拍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一番,心下却也一阵不安。
今个儿大长公主往佑安寺来,是为了给郡主求平安符,图个吉祥。女儿纵是再有委屈,也不好这个时候,在佛祖面前哭哭啼啼,失了规矩。
想了想,她缓声道:“一会儿你在禅室多抄几卷经书,这签自然可解。”
谢云菀如何不知,母亲是在担心什么,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落下来,点了点头。可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抓着木签,恨不得把这木签折断。
见她神色无异,凤阳大长公主带着大家离开大殿,往后面禅院走去。
只才刚到后院,从禅室听经出来,就有丫鬟进来回禀,说定国公府陈家大太太带着几位姑娘过来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了。
事情哪里会这么巧,谢元姝轻抿一口茶,那日她把陈延之拒之门外,怕是陈家大夫人已经闻着了风声。
很快,陈家大夫人一行人就进来了。让谢元姝诧异的是,陈延之竟然也跟来了。
谢元姝愣愣的看着陈延之一身石青色宝相花玉绸锦袍,温文尔雅。
可重生一世,谢元姝再不觉得他的笑容温和清雅。
尤其想到上一世他的残忍和无耻,谢元姝顿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陈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