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马周脑子转得飞快。
直接带他们去村里肯定不行,村里人多眼杂,而且很多人家都养狗,狗一叫,满村的狗都叫,到时候有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那么,就剩下另一个办法了,让老爷出来。
说是城里的县令大人来了,老爷肯定会出来,但也肯定会带很多人过来迎接,并且他手上的伤势和兜屎的裤裆无法解释,所以不行。
说是有强盗来了,那么他手上的伤势和兜屎的裤裆就容易解释了,但是那样老爷是绝对不会出来的,所以也不行。
马周的眼珠子转得飞快,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像是下起了雨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松了一口气,欢喜的小声叫道:“有了,将军,有办法了。”
荣将军挑了挑眉,道:“说!”
“小的家老爷曾经买凶杀人,然后又用重金贿赂县衙的老爷们,企图在让捕快们追捕那人的时候,直接弄死他,结果被那人给逃了,老爷为此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如果我跟老爷说,那人又出现了,老爷一定会带人出来企图杀掉那人。因为那人是本村人,老爷雇佣那人杀的人同样是本村人,这件事很特殊,老爷绝不会愿意让村里人知道,所以他带的人不会多,但都是庄里的护卫好手。”
荣将军沉默了一下,就在马周心中忐忑的时候,开口道:“这事有趣,你详细说说。”
他倒不是对村里的这些腌臜事感兴趣,而是要确定马周是否说谎,以及他的计划能否成功。
马周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荣将军,然后道:“将军,小人的手这么流血下去也不是办法,能不能……”
荣将军扭过头来:“凤山,给他包扎一下。”
“是!”一个年至中年的老秦军蹲了下来,帮马周包扎伤口。马周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脸上扭曲的不成样子。等到伤口处理好了,马周整个人差点瘫了。
为了性命着想,他强打起精神,道:“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的事,马周的老爷马员外干过不止一次了,只是这一次马员外干的不够彻底,所以显得有些特别。
马老四是天生的庄家汉,身体强壮又心细,手掌粗壮又灵巧,他把他家的地经营得很好,不只如此,马老四还多才多艺,农闲之时,还会做些漂亮的家具拿到城里去卖。
很快,马老四家富裕了起来,马老四却没有拿那些余钱去享受,而是全拿来买了地,并且雇佣同村人去种他的地,在他不辞辛劳下,每年他的地收成都是最多的。
马员外感到了威胁,也眼馋马老四的肥地,于是雇佣了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混子马大功。
马大功是猎户出身,父母又疼爱,小时候常常吃肉,身体打磨的好。但是他既怕危险也怕辛苦,因此不愿意进林打猎,他老爹因伤而亡,他的老娘被他气死,家里的钱财又很快被他败光,他这才勉强在丰收时加入村里的巡逻队,不让农田被那些山里的小妖给糟蹋了,以此赚了些钱财。可这点钱又哪里够他花,于是平日里偷鸡摸狗度日。
马员外用银子撬开了马大功的心防,在一个晚上,马大功悄悄的摸进了马老四家,把马老四一家全杀死在了床上,顺带摸光了马老四家中的钱财。
马老四为人不错,是个热心肠,村民有什么难处找到他,他都愿意帮助。
所以马老四一家惨死,村民愤怒,聚众到了县城,惊动了县里,县里派来衙役。
马员外第一时间招待了衙役,先是跳出来指出马大功就是凶手,然后钱财美人开道,买通了这些衙役,衙役们同意等到了县城大牢,就弄死马大功。
在马员外的帮助下,衙役们很快掌握了证据,并且在村口成功抓捕了马大功。
然而世事难料,这些个衙役们太废了,平日里好吃懒做,看起来凶神恶煞,仗势欺人是一把好手,但真到拼命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怂。
而马大功却是个狠人,在村口被抓到后他开始很安静,就在衙役放松警惕时,突然暴起,先是夺刀杀人,然后逃回了家。
衙役们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着武器围了马大功的家。
马大功却身上挂着铜钱冲杀出来,抓着一张弓抬手就射。
他虽然和那些衙役们一样又懒又怕死,却又有不同。马大功懒在不愿意干活,却喜欢射箭斗殴。他之所以能在村里横行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能打手狠。
他经常在村民面前表演三十步外射落树上的果子,表演一箭射杀落在屋檐上的鸟雀,因此村民见他就绕道而行,家里的鸡被他偷了,也只是骂两声了事。
所以这些个衙役虽然人多势众,却根本不是马大功的对手。
因此马大功浑身挂着铜钱站着和他们对射,他们射出的箭软弱无力,都被铜钱挡住,而自己这边却被射翻两人,瞬间就士气崩溃抱头鼠窜。若不是村民见状不对及时上前帮忙,恐怕这些衙役已经全军覆没了。
马大功见愤怒的村民汹涌而来,射了两件震慑村民之后逃之夭夭。
为此,马员外破口大骂那些衙役废物,数日因为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故事,出乎意料有些精彩。
荣将军从马周的语气神态上,并没看出什么破绽。至于故事本身有破绽,那也无妨,毕竟马周不是当事人,从他自己这个角度看着很片面,其中有些都是他的脑补,故事中有漏洞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