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酒楼、粮铺、布店,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
尸体被钉在墙上,被藏在窖中,被随意丢弃在路边,被剐掉皮肉,被斩掉头颅,被剁成碎片,在被焚烧的废墟之中……
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很可怕的动乱,到处都残留着恐怖与暴力留下的痕迹。
一场可怕的疯狂,让这个县城,变成了这白日的死城。
鬼哭和队伍脱离,仿佛幽魂一般在张北县中游荡,然后,自然而然的,发现了县衙附近那一带有人的痕迹。
他远远的看着,自然看到了严防死守的衙役兵丁,他们神情紧绷,就犹如紧绷的弦,很危险,随时可能毁掉他人或者自己。
脚下的波纹,一圈圈的荡漾。让他更加精确的了解周围的地形,也让他知道周围活物的分布,就仿佛雷达一般。
选了一间没有大型活物的屋子,一推开门,便听到呜呜的威胁声。
一只猫,弓起了背,浑身毛发炸开,时不时抬起前爪,一副随时要进攻的样子。
鬼哭没有理会它,而是来到了窗口,窗户上糊的那一层纸破了好几个洞,冷风灌入,吹得鬼哭斗笠下的长发舞动。
鬼哭把脸凑到了窗户上,透过窗纸的破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鬼哭嘴角翘起,心道果然如此。
他在这个县城中游荡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自己被人跟踪,而且,不止一个。
这个县城,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死寂。事实上,这个县城已经成了一座森林,一座猎食者与猎物生存的森林。
在这里,赤裸裸的优胜劣汰。
在这里,你必须得有一技之长,或者善于厮杀,或者善于躲避、逃亡,不然无法活下来。
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猫从桌子跳上了衣柜,打翻了桌上的茶壶。
鬼哭看了一眼猫,它又从衣柜上跳到了房梁上,警惕的看着鬼哭。
双目对视,猫撇过了脸,把自己藏到了房梁后面。
这是一只狸花猫,有点瘦,本来寻常,可如今又有些不寻常。它不是家猫,也不是野猫,介于两者之间。不过相信,很快它就会变成一只充满野性的野猫,或者一只——死猫!
张北县,变得格外残酷。
鬼哭没有把这只曾经的家猫拉回来的打算,甚至没有一点和它接触的打算,因为他现在没工夫养猫,贸然对这只猫表达善意,这样做,只是害了它。
一人一猫,相安无事的呆在屋中,渐渐的,夜色降临,黑暗的巨幕缓缓的覆盖了天空。
下雪了!
鬼哭小憩了一会儿之后,被突然的寒冷冷醒了。
屋里的那只猫,悄无声息的从房梁上下来了,黑暗中,它的双眼射出明亮的光芒,显得十分诡异。
它看着鬼哭,鬼哭也看着它,然后鬼哭闭上了双眼,而这只猫,低俯着身体,一点一点靠近鬼哭,在鬼哭身边盘卧下来。
看来,它也感觉挺冷。
鬼哭体内血液在沸腾,产生惊人的热量,以此抵挡寒冷。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周围温暖许多。
这只狸花猫没有亲近鬼哭的意思,它的爪子从掌中探出,大有一言不合就发动攻击的架势,既警惕着鬼哭,又一点一点靠近着鬼哭。
不知不觉,已经和鬼哭紧紧的挨在了一起,还蹭了蹭,只觉得这个火炉好暖和。
啧!还真是一只骄傲而又警惕的猫。
长刀,被鬼哭抱在怀里,刀柄越过肩头,铁环紧贴着墙壁,上面的铃铛垂落,很安静。
突然,风起。
铃铛动了动,发出叮当一声。
紧贴着鬼哭身体的狸花猫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同时跳起。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一道人影举着一把斧头冲了进来。
鬼哭猛然抓住长刀一个翻滚就离开原地,不过,不是为了远离危险,而是为了迅速接近此人。
最先接触的,却不是突然冲进来的这人和鬼哭,而是他和猫,狸花猫扑到了他的脸上,双爪一顿乱抓之后就跳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冲进来的这人瞬间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一亮,接着就是阵阵刺痛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微微惊呼一声,就听到唰的一声细微破空之声。雪亮的刀光,放一片漆黑的屋中瞬间明亮几分。
象征着死亡的利刃,在冲进来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贯穿他的身躯。
巨大的力量随之而至,他握住刀身,发出惨叫,然后接连后退两步,被一刀咚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一旁的梨花猫,跳到了衣柜上,匍匐的身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鬼哭抽出长刀,温热的液体洒落,血腥味在这间房子里弥漫。他拉开了门就要走出去,然后又突然毫无征兆的往后退了一步。
紧跟着,破空声响起。门上、门框以及周围墙壁立刻钉了十几支箭,一片木屑纷飞。
而这时,鬼哭这才出门,挥刀弹开两支箭,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一片明亮的火光,在前方的院子里出现。
这个小小的院子中,聚集了一大伙手执火把,拿着各式兵器的“人”。
鬼哭也不知道他们应不应该算作是人,他们依旧还拥有着人的身躯,依旧还懂得使用各种工具,依旧还穿着人的衣服,但是,内心却已经变成了野兽。
“杀了他!”
“吃了他!”
“哈哈哈哈哈……”
“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