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黑,风愈大,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拍打着死寂的的码头。
阵阵水声之中,一颗颗巨大的头颅浮上水面,圆鼓鼓的眼睛散发出惨绿的光芒。
早早的,人们就钻进了家中,钉死了窗子,关上了门。一家老小,缩在一张床上,不敢脱衣,菜刀斧头一切能充当武器的东西,都放在了床边。
门缝下,月光透入,有影子晃动。
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门口,孩子他娘捂住了孩子的嘴,孩子他爹屏住呼吸,抓紧了手中的菜刀。
啪!
门口微微一震,一家子不由得全部寒毛倒竖。诡异的气息,从外面传了进来,屋中气温骤降,让人心头一阵阵的颤栗。
孩子他爹光着脚,踩在了冰冷的地上,握住刀柄的手,骨节发白。
孩子他娘眼中落下泪水,紧紧的盯着孩子他爹的背影。
啪!
木门一颤,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这门已经加固过了,但是,所有人都不敢保证,这门能挡得住外面的妖怪。
孩子他爹抬起了手中的刀,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几天前,湖中突然冒出黑烟,恶臭弥漫。
妖怪从湖里冲出,直接冲上码头,打开杀戒。
驻扎在码头附近的江南水师不堪一击,虽然人数众多,但根本没组织出什么有效的反抗手段,仅仅一夜,就全军覆没。
那些商人,也倒了大霉,所有的船只,都被倾覆,还有的直接失踪了。
不过,也不能说江南水师完全无用。
他们把那些妖怪喂饱了,那一天身处码头的百姓,反而没遭多大的难。
之后,便引起了全城恐慌。
有钱的权贵商人,纷纷搬到了离水更远的地方,直接导致那些地方房价上涨,而没钱的百姓,只得留了下来,所能做的也只是加固门窗,紧闭门户而已。
原本这个全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如今成了一片死地。
啪!
一声巨响,屋中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浑身一抖,脸皮发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毛孔中渗透出来,在身上滑落。
门,上面开了一条缝,惨绿的眼珠,透过缝隙正在往里观望。
床上老小,都用棉被盖住。
站在地上的孩子他爹,紧贴在墙壁,嘴唇哆嗦。
“嘎嘎”的怪叫从门外口妖怪的口中传出,他的眼睛移开,露出了两个大大的鼻孔,使劲的嗅着什么。
所有的人,心沉了下来。
大多妖怪,本身就嗅觉灵敏。
他们避得开妖怪的目光,却避不开妖怪的嗅觉。
木门,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又一道裂缝,出现在了上面。
妖怪发出兴奋的吼叫,锋利的爪子,抓在门板上,轻易的在上面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孩子他爹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嘴唇开合,和自己的妻儿无声的告别。
噗!
染血的刀尖,穿透了门板,突出一截。
转瞬间,又缩了回去。
不断有带着恶臭的暗红色血液,从缝隙喷了进来,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握着菜刀准备拼死一搏的孩子他爹愣住了,贴在了门上,透过缝隙向外看。
外面,月光之下,一人一刀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而地上,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些尸体千奇百怪,有的半人半鱼,有的仿佛水鬼,有的人形却长了鳞片,还有的身上有着两位数以上的触手。
但不管他们如何奇怪,此时此刻,他们都只是一具尸体,最大的危害,也就是造成污染,如果不及时处理,甚至还有可能引发瘟疫。
天黑之前,鬼哭没能入城。
当他到了城门下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城门老早就关了。
他绕了一个大圈,打算从水路进城。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埋骨城居然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了。
水师,不见踪影。
天师府的人,同样不见踪影。
任由成群结队的妖怪在街头横行,敲开一扇扇门,大开杀戒,肆意吞食人的血肉。
面对这种情况,他无法置之不理。
也不知道是因为功德的需求,又或者是自己的本心,他没有多想,举刀就冲了上去。
铃铛,随着他的心意,没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吵吵嚷嚷的冤魂们,也停下了争吵,闭上了嘴巴,让鬼哭得以安心战斗。
鬼哭弓着腰,仿佛一只大猫,行走于小巷、屋顶,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慢慢的接近,然后悄悄接近,恶念爆发,挥刀斩击,直接一击毙命。
扶了一下头上心爱的斗笠,刀身紧贴着袖子,擦拭掉了刀口的血迹,鬼哭再一次锁定一个目标。
这是一头尸妖,这些从水里钻出来的妖怪,就属尸妖和鱼妖最多。
这头尸妖浑身泛青,长着青苔水草,充当衣服遮住了身躯,身上带着腥臭。他没有武器,空着双手,一双爪子,漆黑弯曲,仿佛铁钩。
他爬到了屋顶,扒开了瓦片,翘着屁股,正在往里观望,活像一个cǎi_huā贼。
鬼哭悄悄的来到了屋檐下,转身到了小巷中,轻轻纵身一跃,双脚连蹬墙面,猿臂舒展,勾住了屋檐,翻身而上。
鬼哭轻功不轻,踩在瓦片上,声音不大,却也不是没有。可是眼前这个尸妖流着口水,似乎看东西看得太过专注,并没察觉。
鬼哭悄悄的接近了,慢慢的举起了刀。
咕咕……
肚子发出闷雷一般的响声,尸妖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