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志今年30岁,年纪不算大,但在帝都打拼过活却已有十余年了。老家是距离帝都很近的安苏县,两地往返开车不过两个小时。在他们那儿,背井离乡前来帝都打工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儿。
不过最初,何文志并没有来帝都的打算。那时候他家在村里算的上是比较富裕的。
老爷子是村里有名的木匠,靠着手艺养活了他们兄弟姐妹七个,何文志在家排行老六,是最小的儿子,他前头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后头还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哥哥们比他大上许多,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就结婚分出去单过,姐妹们也在这几年陆续嫁了人,日子过的也都不错。
而他则凭着身上那么一股钻研劲儿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把毕生的拿手绝活儿传给了他。他也不负众望,在村里做活常常做的又快又好,人家三天干完的活,他一天基本就能完工,做出来的东西只比别人好不比别人差,没多久就树立了自己良好的口碑。也因为如此,不过一年多,他就攒够了老婆本,娶了邻村做事麻利模样出挑的田艳做媳妇。平日里何文志在外给人作工赚钱,田艳在家务农操持家务,两人相得益彰,日子过的好不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田艳怀孕两个月不小心小产,身子还没有养好却又再次意外怀孕。孕相十分的差,吃什么吐什么,胎位很不稳,白日里还要操持家务,夜里又常常睡不好觉,田艳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那时正值春节播种的时节,田艳这样的状况下地务农肯定是不行的,何文志索性把农活揽了下来。
直到麦芒时节的一个晌午,何文志割完了麦子回家,他又累又热,出了一身臭汗,身体难受的紧,走到自家院里就从井里打了盆水上来,先是拿瓢咕咚咕咚猛喝了个痛快,后又整个人跳进盆里洗了个凉水澡。那时他觉得凉快极了,可到了夜里他不仅发起了烧,腿竟也疼了起来。田艳连忙请来了大夫来看,人家说他这是贪图凉快腿部受了凉,伤了神经,要让在家好好的休养,至于什么时候能好要看个人的体质。这下何文志只能在家养起了病来,这一养就养了大半年,夫妇二人彻底没有了进账,靠吃老本过日子。
等到田艳临产天气已是大寒,何文志的老母请来了村里的接生婆为其接生,结果产婆只看了田艳的肚子一眼就连连摆手声称自己接生不了,说田艳的胎位倒置,恐会难产,让他们赶快把她送往县医院生产,不然大人孩子恐都不保。说时脚底像是抹油一般走掉了。
何文志听后忍着腿疼跑去借了辆驴车回来,拖着田艳就火急火燎的去了县医院。这孩子田艳是生的是十分凶险,院里最好的接生大夫赶来为其接生,田艳在生产上遭了很大的罪,这孩子才被生了下来。小家伙是个女孩,生下来的时候仅有五斤四两,哭声如小猫一般细小娇弱,
不管怎么说,听到母女平安,何文志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待到田艳母女俩出院回家做完月子,年关就要到了,这时候村里的各家各户都要置办年货,各家的亲戚也都要去走动,这一番流程下来,夫妇俩手里的那点积蓄算是彻底花了个精光。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何文志十分欣喜,那就是自己的腿在过完年后不久终于好了。他可以出去干活了。
但这年关刚过,木匠活儿本就不多,自己有大半年没有接活儿,原先的老主顾也早选了别人接手,一时半会竟无活可做。这时候何文志有点着急了,妻子刚刚生产完身子需要滋补,女儿生的娇弱,一个不察就要到诊所跑上一跑,还有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哪哪都去缺不了钱。
先前自己腿脚不好,妻子又怀有身孕,两口子大半年没有进账,老父母心疼自家的老儿子,自家平日的吃食嚼头二老时不时的就来接济,兄弟姐妹见了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些微词。先下自己腿脚好了,孩子也生了,要是还叫父母来养,别说自己脸上过不去,就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过不了多久恐怕就找上门来了。
正在何文志一筹莫展的时候,老爷子过来寻他,说是给他寻了件差事,却不是木匠活,而是他二姐夫家在帝都的门头正缺人手,现在就在招工。好处嘛就是待遇好,管吃管住月月发工钱,坏处就是离家远,没十天半月甭想往家跑。去与不去他自己做决定,老爷子不参合,就是将来要是混得不好别来赖他就行。
何文志听了初时还有些犹豫,夜里跟妻子说起这事,田艳却十分赞同。家里现在这个状况,确实需要有人出去赚钱,让何文志不用担心家里,有她在家操持。看妻子如此识大体,何文志这才下定了决心前往帝都,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
谁知这一来就是十余年,何文志在他二姐夫哪里打工没两年就自己出来在帝都开了个小小的门头,还在距门头不远处的老胡同里租了间房舍,把妻女接过来一同生活。日子过的不够富裕,甚至还有点紧巴,但好在妻子和女儿都陪在自己身边,日子又过的足够自在,何文志对这样的生活表示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