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木兰花令>金莺微露
不久又睁开了。

“不是这样拜吗?”

“是,是。随你怎么拜,只要情义在便好。”

两人朝着竹林里最为光亮的地方,速速磕了三个头。

起身时,沈璧君见李师傅一时恍惚无话,犹豫了一下,先开了口,“既拜了,我从此就是你兄弟,你从此便是我哥们了。这兄弟姐妹的,向来都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条信念羁绊着。师傅,我们就别来这套了吧。”

李师傅惊奇,“那你想如何?”

“有福了,我招呼一声,相隔千里你也要来。有难当头各自顾好,为身不由己的那个活下去,怎样?”

“小姐,这……”沙祖说了一半便不说了。

“好。一定做到。”李师傅说。

“师傅,虽不知你所求为何,想必也与那柏木经脱不了关系。我不想要什么柏木经,以后若是能帮上你,一定完璧奉上。”

李师傅听了,心中敞亮,却也有些错愕。

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定神望着沈璧君,又觉她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她全身上下都透着周全他人,荣耀门楣的气质。她说她不需要柏木经,便是彻底放弃,再也不求。此时此刻,她在琢磨什么呢?

几人回到秋水台,天已大亮。阳光洒在落了露珠的叶子上,叶子越发晶莹剔透。细碎砾石滩里栽种的芋头颤抖着,好似新雨洗过,亮堂堂的。中间铺的那条凿得烂兮兮的花岗岩步道,一入玄关,便蜿蜒绕开前头的石镂屏风,向秋水台热闹的内院去了。

内院里,首入眼目的是歇在墙角的假山景。鲛川石立于边缘,似山神守护着自截断枯竹里流下的山泉。那泉水清凉澄澈,昼夜不息流下,不多久便淹了下头废弃的旧磨。旧磨十分乖觉卧坐于低于三个台阶的积水洼地里,满布青苔,仔细望了,像是无数铜钱叠了起来。

沈璧君拿起搁在旧磨的长勺,自己猛喝了一勺子水,复又递给沙祖与李师傅。

刚喝完,还没咽下去,便听得一小厮在旁说道,“小姐,老爷夫人得知你来,都高兴坏了,正等着你去问安。”

沈璧君转转眼珠。“他们没打算让我先玩会儿?”

小厮噗嗤笑了。“是,是。老爷夫人交代我若见你来,先让你自个儿溜达着,心情好了再行问安。”

沈璧君吸了吸鼻子,忽地转身,一脸阳光灿烂地吩咐李师傅。“我先去看爹爹与阿娘了。啊,对了,上次说让你尝尝我手艺,今晚上就尝。沙祖一会儿陪我去摘些蘑菇,劈些竹笋来,还有鱼。嗯,就这些了。我先去了啊。”

看着沈璧君顺着步道蹦蹦跳跳,越走越远,最后没入了那厚实的密不透风的墨绿色屋檐下。李师傅突觉身心愉悦。之前他怀疑柏木经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实在太多讽刺、荒谬。但现下他确信,轻易取得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同发力的馈赠。而这简单与轻易,绝不是处处都有,是他这个有欲有求的凡夫俗子历经千难万险,积累下几世运气,成为公孙琪的私家车夫后,才遇见了沈璧君。她才是老天爷开眼特意赦下的那个人。若不是她,不知还要拼多少你死我活,才能亲近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柏木经。

“李师傅?”沙祖在一旁说。

“何事?”

“小姐去给父母亲问安了。若你不介意,我也先走了。”

“哦,不介意。”

“沿步道一路走,就是魏大夫的藏药台了。去那儿坐坐自有一番乐趣。”

说完,沙祖转身离开了。

如此正好,李师傅想。如此,夏周朝旁支羌族后裔的大家长周寻便可放心了。李师傅沿步道走着,嘴里不由哼着小曲。何时传信与周寻也不急了,他必得将义结金兰拜把子的奇迹转折写真了,再传出去。要不,随意一说,谁能坦然相信呢?恐周寻府上那百八十个门客便先七嘴八舌怀疑起来,仗着自己多年缜密筹谋的想法来推测此事真伪。

先入为主不信,再推测也是结局悲哀颓唐。

一路想着,一路乐着,可刚踏上藏药台的石阶,忽而又想起另一人来。董驹城。

双生胎,可能吗?

不。他不相信世事如此之巧。喜乐门惯出刺客,倒是有可能。可是,这喜乐门四大弟子姜无尽、曲勒、拜飨,鸿戟都归属了白家,要与沈璧君搭矫情,更是近水楼台,何必多此一举把她拉扯出城呢?

要不,就是喜乐门里素面人一派。

可素面人换面迭声的功夫因修炼时日过长,各方面要求又高不可攀,最后闹到竟无弟子愿意继承,所以早在30年前便失传了。

到底是谁?

“看你老半天了,一直立于石阶不上来。”

声音传来,李师傅抬头一看,是魏充照。

李师傅还未开口,魏充照又说,“秋水台里,尽是心思多的人。”

“是吗?”

“你问我?你不就是一个吗?”

不知怎地,李师傅听了这话,突然顿悟起来,遂抱住肚子,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他想到,沈璧君这一路行走,几十双眼睛盯着,那仿冒董驹城的人恐也如自己这般是个名将有主之徒。哪晓得,跟了沈璧君几天,竟被她感染得甘愿放弃任务,放她自由。

他越想越好笑。

放弃任务,要受多少煎熬与惩罚,从来都是剑客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倒是个性情中人。

只可惜,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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