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皆已筹备妥当,细算下来,他们在曼陀谷也已经待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几个小鬼头已经把整个曼陀谷都玩了个遍,眼下突然要离开,顿时生出了不舍来。
糯宝和圆圆两个女孩子越发会说可人话,她们都拉着堕星魂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们要走了,可是都舍不得星叔叔!”
“是爷爷。”堕星魂再度不厌其烦地纠正。
“不管是叔叔还是爷爷,反正舍不得你啦!”
堕星魂从善如流,“那你们两个留下来陪我好了。”
糯宝和圆圆:
这场戏顿时就不知该如何演下去了,两个小姑娘原本蓄在眼中的泪水,眼下真是不知道该落还是该憋回去了。
星叔叔,哦星爷爷可真是不会聊天,她们明明只是随口客套两句,他怎么就当真了?
凝猫有些哭笑不得地把愣在那儿的两个小姑娘牵了回来,她们发现自己不用真的留下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那小模样小眼神,当真透着几分叫人忍俊不禁的憨态。
凝猫望着堕星魂,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眉眼淡泊高远,长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着,随性中透着一股洒脱。身形如修竹一般挺拔,负手而立,像是在这世间之外睥睨众生的圣人。
实际上,他本身就是一个睥睨众生的圣人,一个永生的圣人。
想到他又要面临孤寂一人的境地,凝猫看着他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复杂。她尤记得他说过的话,若是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情,感受过人间喧嚣,那也就不会知晓孤独寂寞的滋味。
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无异于得到后再度失去。
他们其实都是残忍的,因为他们的无故闯入,打破了堕星魂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虽然堕星魂一直都是淡淡的,但是凝猫却是能看得出来,他的心绪,实际上早已经受到他们的感染而波动。他们搅乱了他的生活,让他沉静的内心发生了涟漪,却在这时要离去,让他重新堕入无尽的孤寂中。
他们,真的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思及此,凝猫看着他的神色,不自觉多了几分复杂的亏欠。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吗?”凝猫问。
也许,他真的应该重新走出去,到外面寻找他会这般不老不死的原因。
慕容北辰亦多次相邀,以一个上位者的立场,邀请他出仕。
可是,堕星魂却只是含笑地微微摇头,他的眼眸犹如一片深邃的星空,由犹如幽深的古井,叫人看不透。
他望向远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敢。”
他不敢再回到喧嚣的尘世,不敢再去经历一轮之前经历过的种种。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但是凝猫却听懂了,听懂了他的无奈,他的彷徨,他的凄然。
他看了慕容北辰一眼,又转向凝猫,眸中带着些许别样意味,“你且珍重吧,不要太过相信你所依仗的感情,或许有一天他知道了,也会把你当妖魔鬼怪。”
凝猫心头一跳,下意识要反驳,他便拿了一个小盒子,揭过了这个话头,“这,算是送给你的道别礼。”
凝猫不知里面是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还没感动完,堕星魂便悠悠然道:“所以以后别来了,把我这儿都吃穷了。”
凝猫:
最后还是庄重地道别,凝猫一行离开了曼陀谷。
初秋,天气微凉,徐徐凉风吹在人身上,有股舒服的触觉。
马车徐徐前行,吱呀作响,孩子们已经从离开曼陀谷的感伤中抽离,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凝猫却是异常清醒,靠在慕容北辰的肩头,心里依旧想着堕星魂的事。
慕容北辰面容沉静,眸中似有波光流动。
凝猫和堕星魂之间有秘密,这个认知,早在当年他在堕星魂养伤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询问。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秘密,几乎已经成了明面上的事,凝猫甚至为此忧心忡忡。
凝猫这样的反应,叫他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会承认,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是吃醋。
慕容北辰心里有千回百转的念头,数次想要开口,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正在慕容北辰在暗自跟自己生闷气的时候,凝猫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北辰哥哥。”
“嗯?”几乎是下意识地,慕容北辰飞快地应了一声。
凝猫似乎很是犹豫,许久才犹犹豫豫地问,“你相信这世间有鬼怪吗?”
慕容北辰认真地看她,似在判断她说这话的意思,但是从她的眼神,慕容北辰却是没法判断她究竟要说什么。
他略一斟酌,开口道:“迄今为止,我未曾遇到过神灵鬼怪。但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算真的存在,也并不奇怪。”
“那你相信平行时空吗?从这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
慕容北辰的神情中似乎带着些许不解,这样的言语,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凝猫斟酌着言语,酝酿着开口,“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时间都是流动的,从远古时代到现在,再从现在,到久远的未来。在时间的的轴线里,存在不同的时空。以前的人不能来到现在,现在的人,也去不到以前。”
慕容北辰听着,渐渐听出了些许门道,点了点头,“明白了。”
凝猫的眼神带着些许灼然的认真,“这是正常的情况,可若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