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氏择了个黄道吉日,领着几个不用上学的孩子就往普陀寺上香去了。
上车那会儿,一个灵巧的身影嗖地一下就率先钻上了少爷们的马车,然后四平八稳地坐着。
景瑞一掀帘子,愣了一下,陆七七对他灿烂一笑。他顿了顿,还是上了马车。
紧跟其后的萧子渊却是对陆七七那张明晃晃的笑脸目不斜视。
若不是她太能胡搅蛮缠,他怕她詹鹆耍这次才不会带她!
陆七七似乎也觉得有点心虚,一直都乖乖的,不敢有半点造次。
话说这陆七七女儿身被揭穿后,她的生活好似没受半点影响。她依旧对院子里的丫鬟抛媚眼,跟小厮们勾肩搭背,依旧一口一个“你爷爷我”,那吆五喝六的架势,哪里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有次她习惯性地一头扎进萧子渊的卧房要伺候他洗漱更衣,结果撞到萧子渊刚把衣裳脱了,她就被赶了出来,并且严命没有他的吩咐不准随意进他的房间。
大伙儿都生出一个念头,陆七七失宠啦!
可实际上,陆七七的心理活动却是这样的:老子什么时候得宠过!
她先是被打发做起了端茶送水的活儿,但没几天她就打碎了一整套茶具,泡出的茶也难喝到了一定境界,萧子渊就把她调到外院扫地。陆七七当然不愿意,她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花样百出地闯祸,就让萧子渊把她重新调回了内院,给她安排了她最喜欢的活:送点心。从此以后,陆七七就安分多了。
每次萧子渊和景瑞要到正厅吃饭,陆七七就像小哈巴狗似的巴巴地望着望着,最后萧子渊心一软就把她带上了。然后每次在萧子渊吃饭吃得认真的时候,耳根子后边总能听到一阵一阵的口水吞咽声,以及她低低的声音,“爷,我觉得那个点心看起来很不错呢。”萧子渊总也没法忍,随手捻个往她嘴里塞,让她安静点。所以陆七七分外喜欢吃饭的时间。
现在,陆七七依旧一身男装,乌黑的头发梳成了书生髻,显得那脖颈异常玲珑。
马车缓缓开动,陆七七一直按捺着的鼓噪的内心终于破冰似的一点点蔓延开,她的脖子越伸越长,然后整个人就趴在了窗边,鲜焕的眼眸兴致勃勃地盯着那连绵起伏的山麓,年轻女孩儿脸上那份明朗的神采怎么都掩不住,眼睛都笑得眯眯的。
许是她的神色太能感染人,萧子渊一直绷着的脸也渐渐和缓了下来,心头一点点变得柔软明快了起来。
“爷,外面的风景真的好美呀。”陆七七发出感叹。
萧子渊轻哼了一声,“没见识。”
陆七七嘿嘿地笑,依旧看得兴致勃勃。
普陀寺到了,这里香火旺盛,人流如织,一行人顺着人流往大殿而去,捐了香火钱,潜心礼拜,求了两个贵得惊人的护身符。
周氏把这两个附身符像宝贝似的小心收起,总算是挂上了一脸满足。
难得出门一趟,周氏也没拘着孩子们,两个男孩子轻易地被放了行,让他们各自玩去了。凝猫她却不大放心,一直揪着没放。凝猫只能乖乖跟在周氏后面做一根乖巧的小尾巴。
周氏对拜佛怀着十二分的虔诚,两人一路走着,逢殿就拜,凝猫只觉得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香火钱。
娘儿俩走到一处大殿前,进进出出都是妇孺,凝猫一脸促狭,“娘,您这个您得多拜拜。”
周氏一见到那殿门上写着的三个大大的“求子殿”,脸就是一红,对着女儿就啐了一口。
“真是个没大没小的促狭鬼!”
凝猫搂着周氏的胳膊就是一阵撒娇,“人家想当姐姐嘛。娘您现在还这么年轻,爹爹依旧宝刀未老,再生两三个都没问题。”
周氏一听,一张脸更红了,就着凝猫的胖胳膊就拧了一把,“小小年纪谁教你的这些!真是太不知羞了!”
凝猫反倒正正经经地板着一张脸,“生儿育女,是咱们女学的必修课程,这些都是夫子教的。”
凝猫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周氏反而是愣住了。
“娘,所以你要不要给我当姐姐的机会?”
周氏被凝猫绕了进去,脱口就答:“问你爹去。”
凝猫一脸意味深长地笑,“哦那我今晚就问我爹。”
周氏:她方才说了什么?
两母女一番斗嘴,正待往别处去,就有小尼姑热情地迎了出来,拉着她们就往香火殿里走。
所谓雁过留毛,周氏被拉着半推半就地就进了殿中,乖乖地掏了香火钱。
一路都捐了这么多香火钱,凝猫已经麻木了,反正她娘有钱,也不在乎这一点。
烧了香,周氏和凝猫又被拉进了厢房论道去了。
凝猫听了两耳朵,都是讲生儿育女之道,那可真是比凝猫方才的三言两语劲爆多了,凝猫见周氏的耳根子都有点红了。
周氏轻咳两声,红着脸把凝猫赶了出去。
凝猫啧啧了几声,方才她不过说了两声她娘就一副要拧她的样子,现在被人家经验丰富的人一撩拨,那一颗心就开始飘起来了。
今晚上,想来她爹要受累了,咳咳咳
凝猫原本想在外头赏赏景,一个小沙弥却端上了这里的素斋,请她到隔壁的厢房小坐候着。
凝猫见人家服务那么周到,喷香的素斋都送到了面前,自然是不能拒绝,颠颠地就去了。
那素斋做得精致,凝猫尝了两口,当真好吃,便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她正吃得认真,厢房门就被